高堡奇人:A weird time in which we are alive ~ Reading 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A weird time in which we are alive. We can travel anywhere we want, even to other planets. And for what? To sit day after day, declining in morale and hope.”
簡譯:生於如此奇異詭譎的時代,我們可以四處遨遊,甚至還能造訪其他的星球,但為的是什麼?
為的只是日復一日地看著信念與希望愈漸凋零。

ー 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Philip K. Dick
(Chapter 10, Baynes’s thoughts) #P158/#E467

 

#本篇是詳細但觀維獨特的小說解析 #長文但分段排版清楚 #亦有折疊內容

 

揲。 #前言 #forward

高堡奇人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為科幻大師菲利普‧狄克(Philip K. Dick)於1962年出版的架空歷史小說,並於隔年獲得雨果獎最佳長篇小說獎。與菲利普‧狄克其他作品相比,高堡奇人僅略含科幻元素,並更加著重於敘述形式、角色塑造及時空背景的雕琢~ 精工雕琢。(此段敘述參考自:維基與自己的閱讀心得)

同名改編影集所賜,現今各大網路平台可見各式各樣關於此書之架空歷史的介紹,或者書中平行世界的解析及討論,特別是Youtube播客們的超強影音圖解,還有reddit上動輒破百的影集分集討論(筆戰)區,當然各種百科式書評、格言語錄、部落文也應有盡有,就怕你沒時間看過,就怕你沒仔細篩選過…

↗上圖為高堡奇人小說內的架空世界版圖:深紅色為納粹佔領的區域,橙色為義大利領土,美國境內粉紅色則是納粹操控的新美國。其他各種綠色皆為日本帝國所有;美國境內的棕色為落磯山脈的中立緩衝區。註:影集版的領土設定會有些微差異。

 

至於其他關於羅斯福總統遇剌、日本開拓亞馬遜叢林、地中海填海種田、斯拉夫民族與非洲的超級大屠殺…這些高堡奇人小說之中的故事情節,就就有勞各位訪客讀者啦! 直接看書吧! 或可去網路汪洋”海撈”相關的介紹,這邊便不再多述此書的大綱及背景資料。

這次我們一樣會按照慣例來提供不同一般的書寫方式、觀點及聯想:小說本身的體裁格式與傳達旨意,將會做為依據來構述文章筆記。所以本文會跟一般的書評、劇評的格式很不一樣~ 我們走實驗路線的哦! 而且除了不直接給大綱評析之外,還會有書中段落與國內外時事的比較,也會有筆者個人經驗與故事內容的交疊融合,而且切入點都比較特殊吧。那目的都還是希望能夠來引導、陪伴其他讀者一同來探索高堡奇人這本小說嘍…

然而無論你所蒐集到的資料再多,無論這裏的筆記有多怪,無論你曾經聽聞的、拼湊而出的印象有多玄…只要你翻開高堡奇人這本書,很快就會發現之前的印象感受一下子全被推翻了…

因為這本書的玄,這本書的妙…真的是難以想像啊

 

#2021NOV18 update: 注意,本篇內容繁雜,實屬個人閱讀記事,讀者訪客建議先隨性看看就好,如真有必要再點選折疊段落詳閱。↓↓我後來有再參閱菲利普狄克的論文選集The Shifting Realities of Philip K. Dick: Selected Literary and Philosophical Writings (ISBN:9780679747871)以及其他相關資料,但基本上本篇不會再補充更動,有新想法新領悟就留到新的文章再談。 

★更多閱前說明 請按我展開

 

#閱前說明以下正文及附錄在撰寫之前都曾實際做過簡單的卜卦,並把結果列在副標,但是卜卦內容不全影響內文,就如我的記述不全會影響您的閱讀思索。

注意! 本文篇幅極~超~長! 長文難嚥卻可制止農場盜文,是兩面刃吧。總之,建議要當做看小說一樣分批慢慢閱讀哦,一次看完不好啦。此外解析部份必含”爆雷”內容,因此介意的話請務必先讀完小說再來。且為讀者權益考量,請訪客皆儘量低調查閱就好,若遇特殊情況環境請於瀏覽轉貼摘錄時多加謹慎留意做好必須保護措施。p.s. 本文短址https://wp.me/p5mGYw-2QE

↘ 章節跳接 #書籤:讀者可以直接滑動頁面讀取文章(慢慢滑吧),也可先點取以下字樣隨性跳至不同段落逛逛瞧瞧;僅對同名影集介紹有興趣的按我逃離文字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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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長期校訂中)

 

Part I. 卦。#hexa
豐:豐,亨。王假之;六二,豐其蔀,日中見斗;
#如何進入小說的世界 #三種比擬

 

高堡奇人這本書,是玄書,且從某一角度看來,這本書本身,是”成卦”的,因此可將書的整體視為卦象列式的組合~ 從背景、角色與敘事的發展推沿,無不蘊有此般意象。

並且有別於一般小說、科幻小說的敘述風格…更有異於其他菲利普狄克的名作,高堡奇人的架構乍感不怎緊湊、集中,語述也不走強勢路線,因此讀來一點也不咄咄逼人,恰與書中所敘所諷的納粹體制大有殊異。換句話說,小敘述反高潮的手法,在此書之中運用地份外恰當,不著痕跡。

 

此書的開頭…並沒有明顯的開頭。 一開始便是做古董文物生意的Robert Childan想東想西忙東忙西的,大小牢騷碎碎唸啊碎碎唸,然後就這樣…Childan、Frink、田上先生(Tagomi)、Juliana等等要角一個個隨性出場,隨性說說,隨性想想。因此書的前半本劇情發展不見爆點,不見驚喜,直到你心神已被故事深深縈迷,也都還沒意識到。

 

I.1 #塔帕斯

如果以去餐廳吃飯來做比喻的話,高堡奇人一開始就遞上可口小菜,之後,還是小菜,倒個酒聊幾句,催催服務生…再上的菜還是小菜。忘了點餐了嗎? 不好意思我們是無菜單料理哦! 好了已經到第六章了,剛那些小菜算前菜而已吧!? 現在也該上個主餐了吧? 結果…還是小菜!! 吃了半天才發現來的餐廳原來賣的是Tapas啦!

Tapas~ 塔帕斯,西班牙小菜,所有菜色形式都是小小一盤的份量,但除了開胃菜、下酒菜之外,還是有些較豐盛、”飽氣”(台)的菜色,不過一樣都是小盤份量。所以你要吃得飽也可以,要吃得巧更沒問題,就看你如何去組合你的菜色。說塔帕斯有些陌生的話,我們也可用港點茶餐廳推車送來的菜色來做比喻~ 小點中點與大點。高堡奇人有些章節就小菜、小點甚至是”冷盤”的程度,且嚐來清淡,但之後就漸漸出現極重口味的內容,有些更會令人嗆得喝掉半瓶酒呢! 然而無論是精彩或清淡,皆見不著一丁點制式的高潮及爆點,卻還是能令人回味無窮。

所以…就像吃塔帕斯或港式飲茶,閱讀高堡奇人時,讀者們須自行去組合、理解故事流程及格局,若感困惑的話,也得稍靠聯想、比擬來釐清。

I.2 #實境生活秀

另外說到高堡奇人的角色人物,還想到另一比擬也蠻有趣的。記得小時候MTV音樂台有個實境人物節目叫做『真實世界』The Real World ~ “始祖鳥”等級的實境生活節目…稍微是這種調調。

高堡奇人幾位核心角色包括生意人Childan,工廠的Frink,柔道教練Juliana,卡車司機Joe,貿易大臣田上信輔(譯名見附錄中的註解),神秘瑞典賓客Baynes,消極的納粹官員Reiss等等。故事前半段便著重在這幾個人各自的生活,且描述都挻微觀的,總之人設方面略看確實頗似實境秀的雛型。

上述這些角色的「外在」生活、活動都蠻平常的:失業的失業,出差的出差,洽公的洽公。人設方面說不上繁雜曲折。重點是在他們的想法,也就是「內在」的部份,便是精彩之處,像是高堡奇人所在的世界觀、國土分佈、政治局勢等等,皆是透過角色們的回想與對話來透露,譬如Frink早上醒來胡思亂想時,便想至納粹無止無境的侵略與殺戮已使東歐與整個非洲大陸橫屍遍野,更有些殘忍的人體實驗不斷進行著,而這沒有極限的極權政府下一步想著的是征服外太空。接下來田上與Baynes的對話更是精彩…其實是更駭人,讓讀者冷到骨子裏~骨髓裏去。

I.3 #當佛祖畫一圓

然而角色們凡常的「外在」生活,更會在殊多零星事件的串接之下~也就是故事的發展之下,漸漸產生一股引力讓他們聚合。當然他們之間本就有些相似性的,像是其中多位對易經及卜卦深感興趣~ 他們出門、接生意、做重大決策之前會做點卜卦。不過最關鍵的聚合引力,是多位人物在不同的情況之下,都接觸到了一本名為The Grasshopper Lies Heavy的小說 ( 本文採用較普遍的譯法「沉重的蚱蜢」,確切字義則為“蚱蜢沉重地躺著”) 。說到這邊,就會聯想到黑色電影大導梅爾維爾的名作”紅圈” (Le Cercle Rouge, 1970)。紅圈之中的盜賊、槍手及警官皆在各種乍看無關卻又是環環相扣的事件之中聚合(有點六度分離的味道),且片頭一句(偽)格言說道:(略譯)當佛祖畫出一圓,則人終將聚於此圓。覺得還蠻適合當高堡奇人的開頭的,精神上是一致的~ 沉重的蚱蜢就是佛祖畫的紅圈圈。

I.4 #變易、易變

小敘述、反高潮、小菜格局、小人物隨機活動,小角色的隨想…

才華洋溢的潦倒技工,武藝高強的弱女子,唯利是圖卻被利所困的生意人,憎恨官場文化的官員,痛恨納粹精神的納粹份子,不住高堡的高堡奇人…

一個個與自身相斥又相依,又一個個來來去去,聚聚又離離,離離又聚聚…

聚離是隨機,但是是人之隨機,事之隨機,文之隨機,而非純數理的隨機…畢竟人有決策性與意志力,事則有前因後果,而文中有法也有藝。這就是此書精湛之處~ 以敘事來展現變易之藝…與易變之道。

在如此的情況下,人物及故事便可循於自身的脈絡來發展,但不是心血來潮的即興隨機,也不是混亂渾沌的,而是就像先寫個簡單的”譜”、畫一個圓即可,接下來便試想演奏者如何演奏,再揣摩角色們會如何做出反應,或者會說出什麼話,產生什麼想法,做出什麼決定,如何去影響其他的人…之後再讓這些話語、想法和事情的結果去做各種小牽連,小分合,再從中觀察,從中悟出個什麼。的確頗具易經卜卦的精神。

總而言之,個人覺得高堡奇人的敘事結構看似繁雜,但實為輕盈、鮮明,且亂中有序…就只差在不傳統而已,因不傳統而易被誤解為鬆散雜亂,因反高潮而易被誤視為沒看頭。真沒一些人說的那麼糟啦。明明簡單,但不急於賣弄自己的簡單,明明神秘,卻不營造神秘感,明明深奧,但不咬文嚼字地強調其奧妙,或許此書這般的特質,對甚多讀者而言…已是奢侈…

 

就這樣,初讀第1~2章時感覺無盡漫長,略有暈車感~ 像台語歌唱的“飲乎伊馬西馬西~”,不過之後就很順了,一個晚上就嗑到第10章 ~小菜一盤接著一盤,小酒來乾一杯又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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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 象 #elephinthroom
震:初九,震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
#故事架構的用意 #小說與時事的比較

 

“…Yes, that is artist’s job: takes mineral rock from dark silent earth transforms it into shining light-reflecting form from sky.Has brought the dead to life. Corpse turned to fiery display; the past had yielded to the future. …Body of yin, soul of yang. Metal and fire unified. The outer and inner; microcosmos in my palm.” (ch14. p243)

 

說到上面這段話時,田上先生拿起Frink所製的銀飾冥想著,想著來自地底的銀礦,想著「身為藝術家的職責」為何,想著來自黑暗寂靜中的礦石,是如何在藝術家的巧手之下成為手中的這片墜飾~ 在烈日下閃爍光芒…從深埋地底的陰,至吸取光芒的陽…從中他領悟到了一些事。讀到這裏我也領悟到了一些事…一些片段…

 

原來高堡奇人這則故事、這本書中的故事,恰如太極之中的太陰,而書外我們所處的現實則是太陽,於是陰陽相輔而成地存在著。以此類推,高堡故事裏嵌有的沉重的蚱蜢 (The Grasshopper Lies Heavy) 這本書中書,則有些似是太陰之中的少陽~於是閱讀著沉重的蚱蜢的Juliana,更如似閱讀著高堡奇人的我們。現在問題來了,那麼少陰何在呢?

並且我也了解到…原來作家、藝術家的職責,便是牽引著文字、帶領著讀者…從黑暗渾沌與無機,邁向綻放耀眼奪目的生命力…源源不絕,無止無盡~ 以至跨越陰與陽、穿梭真與幻,以書為夢,以夢為實,以實為書…

 

所以另一問題出現了:被牽引著的我,被帶領著的你,接下來何去又何從呢?

 

關於那個少陰,你想到了嗎?

那麼放下高堡奇人這本書的話,你還能想到什麼?

首先我聯想到當今”阿川伯”執政下的美國現況…滿滿正反倒錯真偽難辨的假象;另右的崛起是好比美國製造的納粹變體,且憶起各番新聞事件,皆不時與書中(太陰)談及甚多的現象呼應著,令人不寒而慄。還有比照此時此地所處的國家之歷史與現況~ 一次光怪陸離的大選,給我們這樣的一個國家逼到一番臨界點:這國家從未擁有真實,如今卻還能更加失去真實。

 

世界的真,世界的偽,故事的虛,故事的實

歷史的存在,歷史的不曾存在

真真假假,虛幻交疊…

我是否存在? 我是否不存在? 我的存在為何?

又是什麼急欲抹滅我的存在?

何去,又何從啊!?

 

透過這樣一層層的思索聯想,或許很快地你會發現你得面臨這等抉擇:

手一攤,紅色的藥丸,還是藍色的藥丸好呢!?

重點不在選擇的是什麼,

而是你想透過你的選擇領悟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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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要選嗎? 先別急,來來來,這篇讀完了…再說吧!

 


II.1 #巧合的真面目 #實例列舉

是太多的巧合? 是狄克的預言成真? 是易經的神準?
還是人性墮落與政局腐敗所致的世道…後果如何終究不怎難預測?

某方面而言,科幻小說讀多了,都不會覺得意外了。

 

而在高堡奇人之中,不少有趣的小細節都帶有些預言成真的意味,首先是故事中Frink提到德國著重於聚脂纖維的研發技術,很快便使塑膠產品獨佔了市場,塑料仿造物更是盛行,金屬製品已漸然被取代。不止如此,耐熱塑料的研發為納粹航太產業帶來了莫大助益(e.61)。所以結論是~ One Word: Plastics. 哈哈沒有啦! 電影「畢業生」(The Graduates)要等到1967才上映呢! (原著同名輕小說晚了高堡一年出版嘍) 當然這書中的神奇塑膠產業,不難令人想起今日的3D列印技術。

此外故事中時而出現的還有“Land-O-Smiles”這一(虛構)品牌的煙…大麻煙,合法零售,就像一般香煙一樣在便利商店就可買到。看到這兒心想:「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最近大麻合法化的新聞在北美可是炒得正熱呢!

接下來Frink與Childan分別以不同角度描述德國殖民的野心已經大及征服宇宙,他們要開發航太科技,可同時日本還在開墾亞馬遜叢林,所以當日本第一座太空梭成功發射時,德國應該已經攻克了整個太陽系了吧
(以上整合自p.10&24/e.32-33&76-79)

不過Frink是個工人/創業小資族,Childan則是十足的小心眼商人(一開始是),他們談話與見解確實能為讀者提供所在世界的雛形輪廓,但若真要深入去思考探究的話,則要看經濟大臣田上與瑞典商人Baynes的對話,他們提到的包括…

事實上德國的經濟長期處於萎靡不振的狀態,而透過獵殺猶太人、消滅知識份子、提倡種族至上與各種愛國主義運動之後,情況(當然)依舊無所改善,所以現在他們要營造出迄今最為卓越、最難以想像的最高航太科技,做為所謂的「奇蹟武器」 ~”Miracle weapons, so to speak.” 當然奇蹟的真面目就是核武與暴政的結合罷了,搬演的只是一場場的太空馬戲團秀(p.101-102自譯)。

接下來還有:“…He feels that most high-placed Nazis are refusing to face facts vis-à-vis their economic plight. By doing so, they accelerate the tendency toward greater tour de force adventures, less predictability, less stability in general. The cycle of manic enthusiasm, then fear, then Partei solutions of a desperate type — well, the point he got across was that all this tends to bring the most irresponsible and reckless aspirants to the top.

Mr. Tagomi nodded.

‘So we must presume that the worst, rather than the best, choice will be made, The sober and responsible elements will be defeated in the present clash.’

Who did he say was the worst?’ Mr. Tagomi said.

‘R. Heydrich. …”

上段英文簡譯:「他所認為的是,納粹的高層大都不願面對德國的經濟窘境。而由此他們反倒更積極投入更多更大的”壯舉”,即更不可測、更不穩定的各番”歷險”。而高層們這等瘋癲有其週期…先是狂熱,再招致恐懼,接而情急地重演肅清行動。如此這樣下去,終究只會造就出最無責任感,最不計代價的”志者”,來做為權力頂端的領袖…」

「所以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出線的不會是最好而是最壞的人選;醒覺與負責之者將慘遭淘汰。」

「…所以最壞的人選會是?」

海德里希,還有…」#好一針見血

 

我們就先從這裏開始來思考。

首先,塑化工業、航太科技的先進卓越,還有大麻娛樂用的合法化…在我們當今的現實,這些一樣都會被拿來做為政績與政見宣傳的一部份,或許還會被形塑為進步、自由與解放的“象徵”。但真的是這樣嗎? 自己思考看看吧。雖然這些事物的推動確實對人權民生等等有所助益,卻終究抵擋不住政客/政治化的“劫掠”,更無法證明什麼:無法證明社會進步,國家民主與人民的自由。

象徵的射線在你想像中正中紅心,但在現實中半路失蹤。

想想上述那掩飾國家慘況的太空馬戲團,還有極權當道時所享受的一根合法大麻煙…呼一口你便以為你多麼地進步,多麼地自由。實際上呢?


太空馬戲團,進場!(大誤)

至於航太科技的卓越用來營造為經濟寬裕的假象,狄克在此所談甚非虛構,我想他影射的正是他所處時代的兩大國 #冷戰。可有趣的是…記得在閱讀這篇章的翌日,新聞報導出現了「太空 ㄟイ呆ㄐ露」的介紹,說要去找嫦娥她老人家呢! 後來另一國的元首還說什麼要上火星插國旗這種幹話。真是夠了你們這些! 也確實有種”現學現賣”的微妙感受,馬上可以引用了。這些不是學校會教你的歷史與思考,不是政論名嘴有膽做的分析,所以,終究,多看些書吧!

所以回去看看田上與Baynes的對話,你能從這樣的“杜撰”,看出你所在的『現實』嗎? 所以,你所在的國家、社會、世道…真有那麼混亂複雜嗎? 前因後果有那麼難看透嗎? 是啊它們的確糟透頂了,但它那般糟與那般壞,真是那麼地無所不能? 難道你就只能無力到錯亂地去崇拜它,服從它,取悅它嗎? 或者只能怒罵、唾棄、冷嘲熱諷…無言與無力? 重點是,你得清楚明白,你明明是有機會、有能力去理解的。

 

只要你肯動手,去翻開這麼一本小說…

 

而在這世代,這世道…

翻開一本小說,所用的力可不亞於以斧頭劈開一塊木;

閱讀一本小說,所需的心力則如外科手術。

你只有一把生鏽的小扁鑽,來為你手上的書本執行剖腹產…

可別膽小到自己先把麻醉劑給吞了!

 


II.2 #不同齣戲同樣的結果

在此爆雷一下:在第10章時Juliana與Joe上路前往丹佛,Juliana在車上朗讀出The Grasshopper Lies Heavy的段落,包括一段老蔣的”豐功偉業”(嗎):

“Chiang Kai-shek, who had led the Chinese people through the years of war, now into the years of peace, into the Decade of Rebuilding. But for China it was not a rebuilding, for that almost supernaturally vast flat land had never been built, lay still slumbering in the ancient dream. “

 

後來Juliana還唸到:蔣讓秋海棠現代化資本化又美國化,還讓好多美國人技術移民過來,並且中國公司還到底特律跟芝加哥等地設廠擴展民生製造業。這段Joe聽得氣沖沖,我是覺得有夠靠北的真他媽的酸爆了。不過假如蔣ㄟ擁有了那麼大的一塊地,還會來我們這邊撒野嗎? 二二八還會發生嗎? 小學課本就不造神他了嗎? 不計舊惡,以德報怨!?

高堡奇人一直在提醒我們的是…無論歷史的發展如何,無論是誰戰勝了,是誰戰敗了,是誰統治天下,或是誰被併吞消滅…戰爭始終是極大的錯誤,而人的殘惡與貪婪皆死性不改 ~ 人對於權力的盲從,對於民生經濟的漠視,對於爭鬥與陷害的著迷…將始終如一。

因此無論什麼政黨派系,什麼膚色族群,極權仍能崛起,自由與正義仍將僅是虛影。因此獨裁暴政在戰勝時會濫殺無辜,在戰敗時依然會繼續濫殺無辜。

奈何人民沒有悟出這點,而僅執迷於派系的對立,並只會將派系爭權上綱到正派與反派之間的對峙。更可怕的是人民始終沒有自覺到自己的執迷與投射,皆是如此荒謬…如此盲目…因為始終身處一個沒有謊言也沒有真相的世界…

無論是現正閱讀者的你,還是曾在此寫述著的我,都該捫心自問,自問面對政治狂熱、歷史創傷與社會現況時,自己到底有多無知、有多盲目,到底陷得有多深…

 

然而…

比較高堡奇人與沉重的蚱蜢,比較過去的歷史與今日現況…你終究會發現事物通常是一體兩面的:軸心國、同盟國,民主、暴政、共產、納粹…原來無論再多的差異,再嚴峻的衝突敵對,其實在那個時代他們幾乎全都有極權、種族歧視、民族主義、特權崇拜等等的傾向,都是如此的世界觀 (p.s. 其實此段是轉述自…請看) 。根本沒有一兩個所謂的救世主,也沒有一兩個陷全世界於毀滅的大反派。所以差異與分化真是戰爭與衝突的起火點嗎? 說不定就是太過相似了(一樣糟一樣墮落),才會硬捏造出優劣高低,才會趁勢掀起衝突、競爭更使搶奪與消滅合理化,才戰得遍地橫屍,造就死亡的生產線。

並且,他們過往如此的世界觀,如此的殘暴習性,難道真只是20世紀初(現代社會)“期間限定”的產物嗎? 看看我們這一代吧! 原來惡一直在傳承,他們的上一代,下一代,再下一代…我們的上一代,這一代,下一代…不同齣戲,同樣的故事。

所以比較Juliana看完「沉重的蚱蜢」這本書的感受,以及我們讀完高堡奇人或者歐威爾的『向加泰羅尼亞致敬』(Homage to Catalonia)…甚至是鮑曼的『現代性與大屠殺』(Modernity and Holocaust) 所得到的結論…也都不會差太多~不同的書,同樣的傳承…

 

謹記:日光之下並無新事。無論什麼時代,什麼國家,什麼主義精神,什麼社會結構…會發生的就會再發生,已發生的絕非首次發生,再小的例外亦不例外。

 


II.3 #Simulacra Now (day-to-day補充修訂中20190711)

而說到以陰悟陽:你說太平洋另一端那自由民主的聖地,他們珍惜自由與民主嗎? 他們反共但反納粹嗎? 他們反極權但反歧視嗎?

奈何非黑即白或現成、易解的答案不甚存在。回想上面11.2幾句話與幾種立場情境的轉換,這些問題就持續試問,持續思考。只能不懈繼續。

 

接下來我想以“以陰悟陽”的步策來試問關於「美國」的種種。這段有點難,一樣不會有直接的意義與鐵定的解釋。唉身為作者或說書人,我無法指示讀者避免直接吸吮字形詞義,但思考理解實不容易,只能不懈前進,從錯誤中領悟更多。11.3這段”插曲“有其作用,然而無論作者或讀者,步步都踏穩吧,忌諱先入為主及字面上的魯莾斷定。

之前在YT看過的電影介紹中簡單引用了布希亞Baudrillard廣為人知的理論:(略述)「人們認定迪士尼樂園是個擬像,卻不知整個美國才全是擬像…」可惜早忘了影片來源。沒關係手邊有布希亞著作和相關資料,能自己做些筆記整理:

#先來有樣學樣 那麼當你認定手中的這本書是擬像、杜撰與虛構的產物,你會因而忽略你所在的社會與世界才是…

#科普一下 其實老布的迪士尼擬像論是引用自菲利普狄克哦! 或者說不是引用而是一種…擬仿,詭計多端的擬仿。事實如何老布自己知道啦! 筆者Anex的解說如下:菲利普狄克長居加州迪士尼樂園附近的聖塔安娜 (離迪士尼約8公里遠還有接駁車可坐哦),且據說他鮮少離家遠行,但一次例外之下狄克參加了在法國舉辦的Metz Science Fiction Convention 1977,並發表了一段相當“有名”的演說,內容提及他認為人類現存的現實世界其實全是由電腦程式運算出來的擬像 (詳請可參考OpenSource的文章與影片),隔年1978他又發表一篇演講稿名為“How to Build a Universe That Doesn’t Fall Apart Two Days Later(譯:如何打造一個不會在兩天後垮掉的世界),並且文章一開始狄克就開玩笑自稱是迪士尼樂園代言人,接下來他更格外投入地以迪士尼樂園為例來陳述一些關於仿真、失真等等的現象。從語體與細節的豐富性看來,他對迪士尼樂園這地方是挻熟的,也蠻有“意見”的。

布希亞在1976年出版的Symbolic Exchange and Death「象徵交換與死亡」第二章 (原文書page50)首度定義第一至第四種類別 (Order) 的「擬像」,並以“Simulacra”一詞表示 (單數拼法Simulacrum,字源拉丁且最早出現在16世紀英文文獻)。但是以迪士尼為例來講解第三層擬像(3rd Order Simulacra),這要等到1981年他的名作Simulacra and Simulation「擬仿物與擬像」問世才有所提及(原文書page12-14,篇幅不長,但這段落廣被文學理論研究及教材所引用),並且根據Rosa (2008) 在Science Fiction Studies #104的討論,Simulacra and Simulation書中嵌有三至四個”有意無意“搞錯來源或打錯名字的菲利普狄克相關解析,從中不難推論出老布讀過狄克的作品,更以獨特的方式來向其致敬…或“擬仿”。同篇文章也查證到確實狄克5~60年代幾部代表作品早有法文譯本發行,包括我們的高堡奇人(1962),以及…不意外地,講述未來世界落入擬像式集權體系的小說The Simulacra…1964年的作品,所以呢!?

 

布希亞分析迪士尼樂園的擬像結構 (詳見名為“The Hyperreal and the Imaginary”的段落12-14),認為迪士尼樂園除了涵括第一與第二類擬像機制(所以簡單說就是既有忠於原物的仿造,也有顛覆/扭曲原物的戲仿),迪迪還是一種頗為典型的第三類擬像,因為它不僅虛先行於實,更以來掩飾根本就不存在(或不需存在)。所以這會使人們以為迪士尼樂園是仿造杜撰童話的擬仿物(即虛先行於實),覺得園區內的部份是假的,園區外走到淒涼空曠的停車場就回歸現實了吧,但他們卻因此沒辦法察覺…其實園區外一樣也是假~加州、美國皆只是一個個一層層更大的擬像(於是實根本不存在)…

難怪人們有時會覺得園區裏的一切明知是假,卻反而給人比現實更為真實、完整、有意義的感覺…p.s. a) 布希亞(12/2ndfull)解釋時提及Louis Marin關於烏托邦的研究(Utopiques : Jeux d’espaces, 1973),表示極具烏托邦構造的迪士尼集結了各式各樣美國精神的意識型態,不過老布更進一步強調反而是在迪士尼這小烏托邦內,美國意識型態使然的社會秩序才得以”成真“,意指你反而進入園區後才真正體驗到各種最美國式的社會性與生活風格,但無論如何,偶綿迪迪終究只是個幌子,於是老布開始與狄克的演講稿更有所呼應。

所以這讓我們明白,原來樂園之外…還是樂園,原來在虛幻之外,還是虛幻,在擬像之外,可以是更大更精緻的擬像。因而那內外的區隔界線~樂園入口、圍牆、區域劃分等等,可謂皆只是一種詭計或是分層佈陣的作用,而且這都還很原始,現今世代的分層詭計已更模糊難辨了。然而如此看來陰與陽的概念依舊是可成立,只是它不如預想地簡易。p.s. 一般簡單的鏡像的推理,會讓我們從辨別“假”來推衍出它的對立即為真,反之亦然。但問題是,我們所在之處及所見之物…是在假的哪個層次中?又是在真的哪個階段中呢!?

於是乎,只見整個美國都還是一座虛幻樂園~ 美國歷史,美國精神,美國價值,美國文化,美式生活光景…擬像…無實之仿,無實之虛。這樂園恐怕沒有逃生出口,連出口也是虛幻的,亦使逃脫成了兒戲。並且換個角度說…迪士尼樂園本身,更僅是美國精神這等虛幻擬像的“精華區”罷了! 精華區多的是哦,布希亞舉了不少例子。總之這表示就算走在精華區千百哩外美國最破爛最髒亂最卑劣的街頭,你也仍處擬像的一部份,真實依然是無跡可尋(影集「亞特蘭大」完全懂這一點啊!)。

擬像,對一個外國人而言很假,對一個當地人而言一樣很假。你的國家是否給你這種感覺? 對,就是這種感覺。

 

但是最重要的是,老布言中的擬像,所針對的並非僅是景觀、造像、視覺感知的層面(別被駭客任務誤導了),他探討的是社會價值的層面。因此,以擬像原理運作的社會價值,便能用來掩飾其自由、民主與平等…皆為空談。

 

所以說是擬像、擬仿物都甚是玄奇;說是運用擬像原理構成的大謊言,才真的是血淋淋。美國這一擬像真是如此天衣無縫嗎? 無論是狄克或老布的解說,都讓我想起James Baldwin在「我不是你的黑鬼」( I Am Not Your Negro) 這部紀錄片之中所言的一段話:

” For a very long time, America prospered. This prosperity cost millions of people their lives. Now, not even the people who are the most spectacular recipients of the benefits of this prosperity are able to endure these benefits. They can neither understand them nor do without them. Above all, they cannot imagine the price paid by their victims, or subjects, for this way of life, and so they cannot afford to know why the victims are revolting. This is the formula for a nation or a kingdom decline. “

所以,是要多大的謊言,多少的血流成河,得以造就一個國家短暫、表面的富裕安和假象? 原來美國夢從來都是惡夢…除非你和這惡夢一樣殘惡;美國夢真是一種夢嗎? 可是夢是醒得過來的,現實是與幻夢相輔相成的,所以它到底是什麼? (這種問題就得call-out卡夫卡了!) 並且從Baldwin的觀點看來,“實”是存在的,但屢屢被謀殺棄屍荒野,也不被需要~原來人不是想像中那麼在乎真理與真相…而同時“虛”也正在腐朽凋零~ 原來擬像是會腐壞的,但既然人不注重真理真相,那誰會在意!? 於是乎…試問人性何在? 這一連串的思考也令我了解到…現實感,不是取決於一人對於虛實真假或者原物與擬仿層次的辨別,而是自身是否無助地迷失於中,或是否來去自如…

 

Baldwin所述的美國毫不陌生,過份熟悉,貼近真實。你所在之國是否激似?高仿? 你的記憶中是否亦有部姐妹作?

歷史不僅重複亦呼應,人再多變多元,亦可共鳴…

 

那在此還要補充的是,Baudrillard在Simulacra and Simulation之中 (Crash, 111) 亦研究過、推崇過的作家J. G. Ballard,曾經說及 “…In many ways, we all become Americans” (摘自Introduction to Myths of the Near Future, 1994)。Ballard的描述讓我初次理解到…明明“美國”是一個國家國名,但透過觀察與語意情境上的變通轉換,更可以指涉一種文化、一種心理狀態。於是,話說台灣這一心理狀態…

Ballard原文指的是在二戰後整個世界皆開始瘋狂傾迷於美國風,美國夢,包括美國特有的消費狂熱、電視文化等等,並且世界其他國家紛紛學著以這種沉浸於假象、生產與消費的意識,來構想(其實是虛構與妄想)它們的未來觀。幻覺架構,架空時空,失真已至。當然Ballard、William S. Burroughs以及許多同期或不同期的作家皆不時透露美國做為文化、精神及社會體制,始終存在各種假象化、表裏不一以及腐化垂朽的情形~ 無一不呼應上述Baldwin的說法。Burroughs一句 “Before the settlers, before the Indians… the evil was there… waiting.” 更令人思忖於:是一塊地找上了擬像,還是擬像找上了一塊地? #k0yaan1qat81

以Ballard關於美國的談話做為起頭,我們可以繼續來聯想當今美國文化、美國意識、美國政治勢力滲透全球的情形…當今還有科技的助功~哇靠美國化可真是無所不在了。”美國”到底是什麼啦!?

接下來,再以迪士尼的例子來推衍看看:說不定我們還以為(只有)美國是個擬像體,卻不知自己所在之處 ~包括整個世界~ 也已都美國化了…現實也都隨而成為擬像了!  p.s. 所以你所在之處是美國嗎? 不是美國嗎? 不叫美國的美國? 雖非美國但卻比美國更美國!? Isn’t America a metaphor!? A very tricky one indeed. Just like history. 別忘了上一段提到的,很多事物都是一體兩面的…

 

那麼從上述角度去思考的話,當我們討論著2016的美國阿川還有隨之崛起的另右…就別以為自己是局外人,我們國內也有類似的情形,所以別看見遠在他方的殘惡,卻不知這等殘惡早在眼前,早已無所不在。

並且…更耐人尋味的是,這等“美國化”的擴張與蔓延,表面上看似代表特定一個國家勢力壯大、強大並充滿活力無窮的影響力~imperialism glamourized(也是一種擬像手法),但實則揭露全人類文明正在經歷迷失、腐朽過程中的一個環節,而一個環節之前還有一個環節,一個環節之後還有另一環節,每一環節之間不會太相似,也不會差太多,而其中美國,這一環,這一節,只是區區一個…精華區


以上是記者來自特隆、烏克巴爾、奧比斯特蒂烏斯的實況報導 (大誤)

 

p.s. 稍回頭看一下上述的各種分析:YT的簡單引述、布希亞的擬像理論、 James Baldwin、J. G. Ballard…迪士尼、海洋樂園、賭城拉斯維加斯、整個加州…整個美國…整個世界,包括台灣。其實這樣的思路都還是以美國為中心,再向外一層層做線性的推衍、擴散。可是…萬一Burroughs的惡土之言,指的不只是美國,還有其他國土,或是這整個世界呢? 萬一全世界趨於假像化、擬像化的問題,並不是美國“害”的呢? 萬一每一個國家本來就都是一個個一層層不斷在進化與惡化的擬像體呢? 是啊,難道我們不也一直如此對待自己的國家? 說到國家、社會價值與歷史觀,我們同樣擬到沒程沒度的,不知有美國沒有美國情況會不會不同哦。甚至…萬一擬像不是“擬像化”,而是一開始世界、世界觀本來就全是一層層一區區的擬像構成的,而且從第三類起跳都沒問題呢! 這就比較接近狄克的思路了! 但是剛才的線性推理以及布希亞慣以歷史、社會變遷及國情文化來區別不同類別的擬像化機制,這還是有意義的,因為這都是一種求知、理解世界、回溯歷史並整合虛實秩序的基本動線~ 你為了探索真實、看透幻象而上路,但你永遠不知最後你所探索到的會是什麼。還真的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所以…Run! Forrest! Run!

回到狄克的演講稿來省思,個人認為他口中的迪士尼、美國以及仿真效應的說述,是比老布更為貼切、透徹、機智風趣,但更瘋狂~囂嘠沒尾! 筆者我從狄克的說明之中所萃取,所領悟到的,是迪士尼做為美國精神的縮影,不止是它的園區、設備、結構…等等靜態的組成物件,而是它的整個造假系統,更甚的是這系統的機械動力~這是人造的,亦是動態的,所以造假小從假人、假鸚鵡、大到假的社會秩序、假的夢幻…再至假的現實感、假的過去與現在,一直在輪轉運作著。

而狄克口中的這造假樂園, 悉知法西斯主義與重工業機械動力之間的淵源的伯特蘭.羅素一定不會覺得陌生(PartIII會提到),而這都無法不讓我回想到維斯康提的電影The Damned (納粹狂魔,1969)。

它就像是一個大玩具,一個很大很神奇的咕咕鐘~迪士尼,或工業革命,或法西斯主義,或消費社會,或美國精神,或當今科技壟斷世代的巔峰狀態… 人們看著它,玩著它,沉迷於它的奇妙、它的栩栩如生、它可愛的小人偶與機關。人們沉迷於玩弄,沉迷於以玩弄所構成的一個虛假、物化的世界觀,沉迷到以為自己身為玩家,才是唯一的人類,唯一上帝~Hence, playing God,因此其他一切都只是玩物、零件的一環,其他的人更都是次等的甚至次於人類的存在。玩家們還玩得任性、妄為、迷失,因而絕不允許異議、反抗、汙垢雜質、神秘未知…不允許見證生命的存在性,亦不允許理解死亡的存在性…

狄克演講稿其中有一段話可為上述各般討論聯想做一總結,這段話更與高堡奇人的敘述架構有所呼應,也能為布希亞的理論做了些補充:(大意) 假的現實只會造出假的人類,或者假的人類會生產假的現實,再把它賣給其他的人,使他們最終變得只會不斷假造自己,而這整個生產線是十分迅速有效率的。於是假人創造假現實,再把假現實兜售、賤賣給其他的假人。這就是擴大版的迪士尼樂園,但規模再大內容再多,也全是假的…

所以怎麼辦? 根據狄克的說法,如果問題出在以假亂真,那就以真亂假,再以假亂假,以仿偽仿,以真偽真…偷偷把假海盜換成真人,讓假鳥活起來,要亂就要亂得徹底…

於是在擬像樂園中的荒野地帶,他搭建起一座高堡…

你也可以。

 


II.4 #不自知的當局者 #換個角度想想 #開始meta囉

說到這裏要先路邊停車一下~稍早提的太極的概念,現在我們還要再推衍至另一截然不同的層次來談。

高堡奇人書中充斥著卜卦相關的意象,卜卦的過程、道具也皆有詳述(而且超級詳細的),特別是每一角色對於卦象的解讀方式。然而從敘事結構的層面來看,我覺得這些角色人物頻玩卜卦的用意,更可說是為了忽略、掩飾這些角色自己本身的真正功能性與象徵性,因為這些角色們說穿了…就是卦,準確說是卦爻他們一個個就是籤支本身 (所以我們讀者與作者,才比較像是在求卦及解讀籤詩的人…嗎!?)

所以,在高堡奇人的故事架構之中,什麼樣的“卦”,什麼樣的角色都可能出現,什麼樣的角色做出什麼樣的行為、決定也都有可能發生,並且事件的發生、併生與結合具有無限性。不過別忘了所謂的無限性,特別是書寫,特別是卜卦,特別是人生與人心…總是需要有限性來牽引(以及相輔相成)才會成立。所以這比菲利普狄克以卜卦來決定高堡故事走向的傳聞…還要再進階一點,我猜測他已有意無意將角色全當做卦爻籤支來看待。

 

我的意思是,每個角色本身的存在、功能、象徵…皆仿似易經裏的各種卦象~他們的行動、作為與所引至的因果脈絡,都好比是卜卦的每一環節。

但這些角色本身不知情的。

那麼我們自己呢? 正在翻著書的我們又是什麼呢?

愈來愈玄了哦!

 

於是乎,高堡奇人令人想起波赫士的歧路花園。#小徑分岔的花園

很多事情都會令我想起歧路花園:

「因為時間永遠分岔,通向無數的將來。」

 

一個個故事中的角色,並不會知道自己是故事中的角色…

又或許他們其實會在暝暝中感悟到些什麼的。閱讀莎翁劇作時偶有這種感覺。

故事寫多了的話,亦偶有這種感覺…

 

想像一下這樣的情景 #身為作家:「哇! 角色好像活起來了,它們所在的情境、世界好像成立了呢! 所以我不想硬做它們的傀儡師了,可是若要避免它們失控(畢竟我得把故事說好),是不是該來“騙騙”我筆下的角色們? 別讓它們查覺到什麼…」而最常用的方式,就是讓角色們去看齣戲翻本書,或以戲中戲框疊他們的身份。

 

說到這裏,你都還以為你不是一則故事中的角色嗎?

說到這裏,我在暗黑無機之中所施的轉生術,現在又進行到了哪個階段了呢?

 

說到這裏…我騙的終究是我自己,但這騙術本身是番幽默,是番苦味十足的諷剌,是番逃避,是番清醒前的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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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I. 彖。#hedge
遯卦 艮下乾上 遯亨,小利貞
#扒開杜撰的血肉,挖出知識的神經脈絡 #書寫與認知的逆向工程 #試閱與段落解析

 

「容器」是一有趣的概念,當它用來比喻小說故事時。這概念不一定百分百適用於比擬所有小說故事及文學創作的情況,但做個起頭還算好用。只是容器的概念一旦濫用之後,得到的結果便是你我常見的情形~評論杯器的美,無視杯中酒的醇。而譬喻的手法濫用之後,故事的虛實之間不只失去了界線,還會充斥著矯作與乏味,或那千篇一律的…睪胴素的展現。

然而在Anexcursion的世界之中,那酒中之醇,醇中之苦,苦中之甜…終究才是重點。所以,杯瓶盛器還是需要的,得用什麼杯,得嚐什麼酒…才能讓我順利談論酒的醇? 我的酒要用什麼酒? 是不是把酒鑲在巧克力中更好?

還是我要帶領讀者們深入至地窖,品嚐一桶阿蒙蒂亞度酒?

 

「高堡奇人」這部小說的一大特色在於…它在小巧、玄奇卻也層次分明的架構之中,嵌鑲的盡是知識與領悟,特別是關於人性思維、戰爭殘酷面、極權崛起緣由等等的考究~ 並且”求知”的意圖強烈明顯,而非純然死板的報告。而且這些知識、領悟的文體句式,在融入對話情境的同時,都還保有些許”資訊“、”報導“、“告諸“的痕跡,就有一些些脫戲紀實的意味吧。不難想像易經注釋也具此番格局~不只是算命卜卦,還談述了不少道理。

而我現在在這兒寫述的…所倒的這杯酒,所上的下酒小菜…重點皆在於進一步思考書中的各番知識與領悟。那麼接下來就不評論書的好壞優劣,不談劇情的發展,炫技都不必了,直接上菜! 上的就是知識,菲利普狄克到底見證了什麼,研究了什麼又悟出了什麼?

可以啦,寫到這裏什麼杯盤盛器也都形塑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摘錄與註記:
#算是試閱 #以下有爆雷請慎入

 


III.1:額葉切除的亂倫仙子們 #Juliana思索為何納粹成為了納粹 first retrieved Dec21mmxviii/e105~107

She thought: He and I could sign up for one of those colonizing rocket ships. But the Germans would disbar him because of his skin and me because of my dark hair. Those pale skinny Nordic SS fairies in those training castles in Bavaria. This guy — Joe whatever — hasn’t even got the right expression on his face; he should have that cold but somehow enthusiastic look, as if he believed in nothing and yet somehow had absolute faith. Yes, that’s how they are. They’re not idealists like Joe and me; they’re cynics with utter faith. It’s a sort of brain defect, like a lobotomy — that maiming those German psychiatrists do as a poor substitute for psychotherapy.

(自行簡譯) 她思索著:他跟我可以去報名那個什麼殖民太空船的計畫啊,不過德國人會立馬把我們回決掉吧!? 因為他的膚色不對,我一頭深棕髮色也不對。看看那些蒼白消瘦的親衛隊官兵,一群棲息在巴伐利亞訓練營的小仙子,然後再看看這位— 叫什麼喬的— 甚至臉都沒掛對表情;喬應該也要有他們那種表情~ 冰冷…但又莫名熱情的微妙表情,那就像是他們明明不相信任何事物,卻仍保有絕對十足的信念。對,他們就是這樣子。他們不像喬跟我這種理想主義者,他們是擁有全然信念…的憤世嫉俗者。他們這就像是患有一種腦部缺陷,像動過額葉切除術一樣 — 這樣把人弄殘可是德國心理醫生們所擅於的“心理療程替代方案”。

Their trouble, she decided, is with sex; they did something foul with it back in the ‘thirties, and it has gotten worse. Hitler started it with his — what was she? His sister? Aunt? Niece? And his family was inbred already; his mother and father were cousins. They’re all committing incest, going back to the original sin of lusting for their own mothers. That’s why they, those elite SS fairies, have that angelic simper, that blond babylike innocence; they’re saving themselves for Mama. Or for each other.

他們的問題,她認定是…就是跟性有關;他們在1930年代開始走歪路,之後更是每下愈況。希特勒起頭的,就是他跟他的那個誰啊? 姐姐? 阿姨? 還是姪女? 而且他們家本來就是近親繁殖的;他父母兩個是表兄妹的關係。他們都在搞亂倫,這遠可追溯至戀母的原罪。這也正是為何那些精英自衛隊的小仙子們會有那種如似天使般超逸的假笑…加上金髮碧眼小嬰兒般的純真氣質;他們這是要把自己留給媽媽的! 或留給彼此吧。

 

哇好嗆辣。之前讀第一次時是覺得Juliana突破盲腸了,覺得有些駭人。真的假的!? 所以是亂倫的基因作祟!? 每個都突變加精分!? 遺傳學!? 這筆者我很難具體地以個人經驗來表示認同,但不代表個人認為Juliana全是口出誑言,因為類似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聽過,類似的假設也說不定早被廣泛應用於心理學之類的。不過在此Juliana的語態應可視作泛泛之眾的看法/謠傳,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那麼表面下的就…好吧大家自己去思考啦!

是說我的筆記手稿上面註有美國南方的種族歧視問題,還有歷史上與相關文學著作之中,似乎南方那邊除了歷史上、知識與資源分配的問題頗多之外,亂倫問題的聽聞也是比較顯著的( p.s. 不得不說排外政策、封閉環境和道德失序皆是亂倫的溫床,順而造成下一代身心健康問題,形成惡性循環),總之就會有所聯想吧。

倒是現在邊看邊翻譯是覺得這段亂尖酸的,並且Juliana的語氣有點好玩,看到最後一句笑出來了~人家是要留給媽媽的哦! 一幫ㄇㄉㄈㄎ的! 所以她就不像其他角色的言述那麼精細嘍(或拖泥帶水地囉嗦),比較能代表(我們)下里巴人的見解,不過她的質疑、探索、推敲及揣測,都會比其他角色來得多。

並且這段最諷剌的是Juliana竟沒有看透Joe。而當她看透看穿時,便是讀者拍手叫好的時候了! 倒是Juliana與Joe後來在討論希特勒接班人的部份,看了也是有些毛骨悚然,因為他們盡興“閒聊”著的,可都是一個個極權養出來的嗜血暴徒(田上看了人物分析報告還一陣昏厥作嘔),他們竟像是在討論同事主管還是電影明星的氛圍…不,這都像極了我們在聊國內政治人物與候選人一樣! 可在高堡奇人的世界裏,如此意味著的是…彷彿搞垮國家與濫殺人民的霸行,全都已生活化得見怪不怪了,然而握有生殺大權並濫權之者一個個就像是偶像明星一樣罷了,所以人民的態度就是每個人各有各的喜好,全憑印象與一知半解的認識來反對或支持。#政客與屠夫的擬像化

真是無知當道啊! 其實如此一點也不虛構不是嗎…


III.2:一心一意,遁入死亡空無 #Bayles看透德國的病入膏肓 #這段很有名 #經典
#恭喜您抽到籤王了 #超超級長文請慎入
first retrieved Dec21mmxviii/ch3.e120~124

Am I racially kin to this man? Baynes wondered. So closely so that for all intents and purposes it is the same? Then it is in me, too, the psychotic streak. A psychotic world we live in. The madmen are in power. How long have we known this? Faced this? And — how many of us do know it? Not Lots. Perhaps if you know you are insane then you are not insane. Or. you are becoming sane, finally. Waking up. I suppose only a few are aware of all this. Isolated persons here and there. But the broad masses . . . what do they think? All these hundreds of thousands in this city, here. Do they imagine that they live in a sane world? Or do they guess, glimpse, the truth . . . ?

(簡譯)我與這個人是同族同類嗎? Baynes百般納悶。我和他難道同族同類到所有意圖動機都相同一致嗎? 如果是的話,那表示我體內也有吧,也有他們那種癲瘋的特質。我們活在一個瘋狂的世界,由瘋子狂人們掌握大權。那麼這件事實我們到底已經知道多久了? 已經面對多久了? 還有-我們之中有多少人是真真正正知道的? 沒多少人吧。大概是這樣子的,如果你知道自己是瘋子那麼你就不是瘋子,又或者,你只是逐漸在變瘋中。清醒過來吧。我想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一切,但都是一個個孤立的人散落四處反觀普羅大眾…他們是怎麼想的? 在這座大都市裏成千上萬的居民是怎麼想的? 他們是否想像著自己住在一個清醒理智的世界? 或者他們會猜測嗎? 會稍稍瞥見…真相嗎?

But, he thought, what does it mean, insane? A legal definition.
What do I mean? I feel it, see it, but what is it?

不過,他再思索,那是什麼意思? 瘋狂? 其法定的定義為何?
我所指的又為何? 我感受得到這種瘋狂,我看得到它,但它到底是什麼?

He thought, It is something they do, something they are. It is -their unconsciousness. Their lack of knowledge about others. Their not being aware of what they do to others, the destruction they have caused and are causing. No, he thought. That isn’t it, I don’t know; I sense it, intuit it. But — they are purposely cruel . . . is that it? No. God, he thought. I can’t find it, make it clear. Do they ignore parts of reality? Yes. But it is more. It is their plans. Yes, their plans. The conquering of the planets. Something frenzied and demented, as was their conquering of Africa, and before that, Europe and Asia.

他再思索,瘋狂即意謂著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且那是-是他們的無意識~他們對於他人他者缺乏意識與認知他們自己對於別人的各番所作所為,皆缺乏認知性,而這包括他們對他人已經犯下的…還有正在進行的各種毀滅行為。不,他又覺得,不是這個。我不知道;我感受得到它,我的直覺就是它,但是ー他們是故意殘忍的…是這樣嗎? 不,天啊,他覺得還不是。我找不到理由,無法釐清。他們是否忽視所謂的現實? 是,但不止如此。重點在於他們的 “計畫”,對,就是他們的計畫。他們征服宇宙的計畫。這是一種乖張與痴狂的意念,就如他們征服非洲時的,還有更早的歐洲與亞洲。

Their view; it is cosmic. Not of a man here, a child there, but an abstraction: race, land. Volk. Land. Blut. Ehre. Not of honorable men but of Ehre itself, honor; the abstract is real, the actual is invisible to them. Die Güte, but not good, this good man. It is their sense of space and time. They see through the here, the now, into the vast black deep beyond, the unchanging. And that is fatal to life. Because eventually there will be no life;

他們的視野看似是宏觀性的,但所見的不是眼前的一個人或身邊的一個孩子,而是僅僅的抽象概念:種族、土地、人民。土地。血統。榮耀。但榮耀指的不是個人的榮譽感,而是榮耀本身整體;他們這是將抽象直接看做是現實,因而眼中便沒有了真實。還有像是善良,他們眼中指的並不是善良的人,就硬生生僅僅只是善良。所以是他們的時空觀有問題了。他們看穿了(看破了)所謂的”這裏”,所謂的”現在”,並繼續看至那黑暗深邃的空茫,那一成不變的空泛。而對人而言,這些視野觀點皆是致命的,因為再這樣下去,生命(對其而言)將不復存在。

here was once only the dust particles in space, the hot hydrogen gases, nothing more, and it will come again. This is an interval, ein Augenblick. The cosmic process is hurrying on, crushing life back into the granite and methane; the wheel turns for all life. It is all temporary. And they — these madmen — respond to the granite, the dust, the longing of the inanimate; they want to aid Natur.

這兒曾經只是無垠太空中的一片無機塵土,還有熾熱的氫氣體,就這樣,而這狀態終究會再現。此時此刻的所有一切皆只是箇中的一頃刻,一剎那。宇宙的運作過程正在加緊腳步,正將生命逐一化為岩石與甲烷,這是萬物循環的過程之一,所有生命無一倖免。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然而他們-這些瘋子狂人們-竟認同了那些岩石,竟想回應那些塵土,還有那對於無機無生命的渴望;他們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協助大自然。

And, he thought, I know why. They want to be the agents, not the victims, of history. They identify with God’s power and believe they are godlike. That is their basic madness. They are overcome by some archetype; their egos have expanded psychotically so that they cannot tell where they begin and the godhead leaves off. It is not hubris, not pride; it is inflation of the ego to its ultimate — confusion between him who worships and that which is worshiped. Man has not eaten God; God has eaten man.

#重要段落
並且,他思索著。我知道為什麼了。他們是想要成為歷史的”主宰者”,而不是”受害者”。他們更覺得自己的力量是與上帝苟同的,是與其平起平坐的,他們相信自己是上帝一般的。這就是他們瘋狂的根基。他們似乎以一些原型理念克服了什麼,使他們自我膨脹到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與上帝的先後距離。這無關傲慢,無關榮耀;這是自大的最極限的…的”通貨膨脹”-脹大到使其自我認知混淆了兩者:一是身為上帝的崇拜者,以及二~ 身為被崇拜著的上帝。人並沒吞噬掉上帝,是上帝吞噬掉了人們。

What they do not comprehend is man’s helplessness. I am weak, small, of no consequence to the universe. It does not notice me; I live on unseen. But why is that bad? Isn’t it better that way?

Whom the gods notice they destroy. Be small . . . and you will escape the jealousy of the great.

他們所無法理解的,便是身為人的必然無助。其實我是弱小的,渺小的,根本對整個宇宙起不了作用。宇宙不會跟我打交道,我的人生生活對其而言是無形無影的。但這有什麼不好? 難道這樣不是更好嗎?

看看上帝由他們所認知,卻亦由他們摧毀。所以當個渺小的存在吧…如此你便會逃脫對於至上浩大的妒嫉。

 

這段獨白來自Baynes的思索,搭乘噴射火箭前往舊金山途中他遇到了一位挻不可理喻的納粹支持者,使他不得不試著釐清納粹的殘暴之養成到底為何。不過在這段落之中,讀者多少也開始懷疑Baynes的身份了,畢竟他一出場就提出殊多解析,而且內容比Juliana、Frink或”小商人“Childan還要深入許多。#爆雷 事實上偽為瑞典商人的Baynes是隸屬阿勃維爾(Abwehr)的情報組織,簡單說同樣是德軍,但和親希特勒的SS是對立的,也欲以阻止納粹進一步併吞日本領土。因此Baynes的人設是從德國人本身去思考納粹的生成根源及行惡原理。

個人覺得這段敘述相當一針見血,並且語態淺顯易懂,足以引導讀者去思考更多。可是礙於篇幅與筆者的有限認知,在此能解釋推衍的實在不多,煩請讀者再費心去咀嚼體會。以下列出一些相關私人筆記/想法……

本區更多解說按我繼續

 

#2020/03/18 以下聯想部份將持續補充,請讀者暫且多以文中關鍵字查詢來尋找更多相關資料研究。

#神權政治 ● Baynes所言除了點出現實感迷失的問題之外,也隱隱提示神權政治(Theocracy)的歷史淵源~ 神權理念何嚐不是滋養這般失控瘋狂的沃土。上帝的實體化便不是可信之物,且神聖一旦墮為世俗的主宰權制,便將成為抹消生命、定奪歷史的利器、武器~ 這些道理不難理解,前題是“理解“這一動作是得正常運行的。所以一個人連最基本的時空觀都扭曲了又何來思考與理解呢? #重點 神權 theoctasy →威權 authoritarianism →極權 totalitarianism

#凡爾賽條約 ● 對了,讀者可能在相關的文章報導看過,甚至是文章的回覆中看過…印象很深的~有人問“為什麼納粹會崛起,為什麼會囂張狓猖成這樣?“ 然後就有人回覆說:因為凡爾賽條約啊! 賠那麼多錢不瘋掉才怪(大概內容)。有興趣的話可以先google一下關鍵字,或來關鍵評論的《不曾結束的一戰》:《凡爾賽條約》對德國的要求,簡直是赤裸裸的犯罪 這篇文章瞧瞧。所以從另一角度看來你可能會說歐洲是自食惡果,但殺傷力實在太大太無法無天了;這些惡行絕不僅是特定國域或者特定血統、特定遺傳基因的產物,這些惡行更不曾隨著戰爭的結束而從此消跡匿蹤。關鍵字:一戰、國土重劃、通膨問題、經濟大蕭條…etc.

#存我 ● 閱讀此段時也聯想到某一位個人不甚認同的德國哲學家與納粹掛勾的“軼事”。他的問題我是直到欣賞溫德斯公路三部曲的“歧路” (Falsche Bewegung) 才有初步的解惑,在本誌2016觀影清單已有記述~ 電影中一段台詞說到:「…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在德國,哲學可以輕易地被轉化成為意識型態的一部份,因而克服恐懼的犯罪行為,便可順理成章地合法化。」關鍵字:被政治收編的哲學以及被納粹吸收的學生運動。三大”麻煩”:黑格爾、尼采 & 康德;其實整個西洋哲學發展史都是麻煩吧…

並且以上聯想皆呼應伯特蘭·羅素 (Bertrand Russell) 1930年代開始研究的法西斯主義起源,其中包括德國極權與德國哲學長年來(如此無所抵抗力)的交互影響。羅素於The Ancestry of Fascism(摘自In Praise of Idleness and Other Essay,page52-65)之中提到費希特(Johann Gottlieb Fichte, 1762-1814,德國康德派哲學家)的形而上哲學思想充斥著極端甚至荒謬的民族主義論調,譬如德國的絕對優越,德國語言的“純正純潔”,對於猶太民族的憎厭;其中費希特解說自我(Ego)與上帝的定義(其實是直接對等),乍感吻合Baynes所言的抽象化問題(56-57)。無事不成雙,羅素亦提及Thomas Carlyle (1795-1881) 的偏激程度也不遑多讓(58-59),而Carlyle這位哲學家是來自……英國! 深感這對伯仲正好呼應了高堡奇人的諷剌之處,也就是Juliana讀完沉重的蚱蜢所做的結論,並且羅素這篇文章被接下來要介紹的波赫士引用於 『探討別集』之中的評論短文「兩本書」(Dos Libros, 中譯版收錄於波赫士全集II, page125),做為他拿來比較的兩本書之一。

#去道德化 ● 本誌 虐殺器官:暴行語法學 內容靈感來源,包括了波赫士 (Jorge Luis Borges) 短篇故事德意志安魂曲(“Deutsches Requiem”, 1946←天啊1946就寫好了),收錄於『阿萊夫』故事集。這是一篇講述納粹軍官死前回溯一生經歷的故事。微妙的是「德意志安魂曲」雖非波赫士個人最滿意的作品(內容也少了他一向的奇幻玄妙),但內容卻是血淋淋地點破了納粹體制的大幻影及其“生成構造”。無法確定菲利普狄克是否有做參考(聽說他做了很完整的資料蒐集及考察),但Baynes的說法與波赫士這篇故事存有太多呼應之處~ 何止是將膨漲扭曲的自身給上帝化了,何止是自大的通膨狀態,他們甚至自喻為謙卑的殉道者在行使各般殘惡。

前陣子找到了一篇關於德意志安魂曲的論文“Religious Subtext and Narrative Structure in Borges” (Lawrence, Ramsey. 2000),內容詳細解析故事中的主人翁如何透過一連串的宗教意象來將自己的行為給上綱至神格化,並以神格的姿態將其行為一併“去道德化”~注意,這是指道德使之“無道德化”,使道德蕩然無存、消跡滅絕了,而不是 “反道德”/ 違反道德約束的地步而已。也因如此,主角恭儉溫良同時暴虐殘酷的行逕 (已扭曲到將人的『側隱之心』視為不良的誘惑,更將殺人視為『得道』、『開悟』的步驟),已經無法與傳統概念的“邪惡”相提並論,因為其概念、結構與整個轉化扭曲的系統性,還有縱容/養成這般習性的環境背景,與已知的邪惡、惡魔並不一樣。

此也衍生至定罪與轉型正義的問題~如果不是邪惡那該稱之為何? 還有什麼比邪惡還要可怕? 完全超乎想像了,或者說邪惡的定義來不及“更新“。那以常人印象去看待時,必有不少人覺得“去道德化”、“無道德狀態” 等等字眼聽來就是沒有“邪惡”兩個字來得可怕、嚴重…但其實不是這樣的(而且道德本身的意涵也很複雜廣泛的)。沒錯這是認知問題,就如Baynes口中的納粹,都是認知問題,時空觀的問題。

#補充20190503 #吊書袋 #心理分析角度歡迎光臨真實沙漠』(中譯Ch1,p77) 提到一種“完全承擔的英雄姿態”~ #節錄轉述「有人得幹下流事,那就由我們來好了」。這是種“美麗心靈(beautiful soul)”的鏡像反轉(mirror reversal),但是美麗心靈卻拒絕承認鏡像反轉後的結果“ …於是做骯髒事的英雄被國家歌頌著,這些英雄亦認為自己在為國家做崇高的事,更可上綱至為其犧牲的程度,反之為國家”犯罪“是比較困難的。此段也提到希特勒悉知這點,因此玩大屠殺的雙面遊戲時,便以反轉原理及各種拐彎抹角的暗示來執行計畫,更稱其惡行為“史上光榮一頁”,連殺害婦幼也予以合理化(取自文中提到的希姆萊Heinrich Himmler/蓋世太保頭目演說內容)…如此思維行徑實為兇殘冷血,並與高堡及德意志安魂曲所述如出一轍。

 

#暫停 所以再捫心自問吧…我們的認知、時空、教育、政治、信仰與道德觀念…存在著什麼我們未知的…或視而不見的問題? 這是身為千萬分一之的宇宙小分子~與千萬分之一的菲利普狄克讀者~與千萬分之一的一位台灣孩子的我…所能傳達給你的了,就這麼一個問題。

 

#短路的抽象概念 註解:Baynes在這段獨白中提到了抽象化一詞~“…but an abstraction“,在此抽象化三字是英文直譯,泛指如哲學、數理、心理、語言系統所定義的抽象化,有符碼化,數理化,精煉化的意思。就此維基百科列出了相當易懂的解釋,提供給讀者們參考:

抽象化(英語:Abstraction)是指以縮減一個概念或是一個現象的資訊含量來將其廣義化(Generalization)的過程,主要是為了只保存和一特定目的有關的資訊。例如,將一個皮製的足球抽象化成一個,只保留一般球的屬性行為等資訊。…抽象化主要是為了使複雜度降低,以得到論域中較簡單的概念,好讓人們能夠控制其過程或以綜觀的角度來了解許多特定的事態。』

因此Baynes所指的抽象化,跟常人印象中的”抽象藝術“是不同的:不是畢卡索、波洛克畫的那些模糊化的,或者失去造像意圖(所以看來像蛋花湯)的抽象。不過Baynes談的狀況都跟上述的符碼化,數理化,精煉化還有所差異。

單純地將複雜渾沌的事物狀態給精煉化、數碼化是沒有問題的,更可說是大腦認知及資訊整合的必備環節。如果是在辨別上稍微混肴了事物原貌 & 所指涉的概念、符號的話…這等失真的現象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都可看作是心智及語言的可塑性、活潑性或不定性的一環吧。

奈何Baynes所見的可不只如此。他所描述的,是抽象化的過程與結果皆被1) “教條化”了,更甚的是這些已趨”畸型”的抽象化思維,還被2) 直接就視為現實。而且不止是這樣哦,將特定的抽象概念直接當做現實,更被3) 當做一種命令、指令、法律…甚至是絕不可逆的”真理”在奉行…well在這環節”權力“是關鍵,再升華至4)根本就是暴力了。哇不行了,完完全全荒腔走板了! 很難不質疑是心理/精神/腦部方面的缺陷;社會體制上也肯定出了大問題的。然而改從哲學的角度來思考的話,其實也會有所收穫,例如回想一下「隱喻」metaphor 與「形而上」metaphysics 的發展歷史…或其僵化扭曲的血淚史…稍推衍一下就會發現與Baynes說法類似的問題了。

附註20190709:#吊書袋 波赫士探討別集之中「從寓言到小說」一文引用克羅齊(Benedetto Croce的Estetica, 39)與切斯特頓(G. K. Chesterton的G. F. Watts, 83)對於象徵(symbol)及寓言(allegory)的分析,也比較了柏拉圖與亞里斯多德對於語言及現實觀見解上的差異性(似乎也有些陰陽之別的意味)。文中提到“共性因素”(universals,以波赫士或現今的觀點來看,即抽象概念)及“個性因素”(individuals)兩派的思維模式,並且說及一句話蠻耐人尋味的:「對於中世紀的人來說,實質事物不是具體的人而是人類,不是個人而是屬類,不是各個屬類而是種類,不是各個種類而是神。」看來Baynes所見的短路抽象觀可不只是僵化,也極度過時而停滯在古代的思想觀呢! 搭配剛才提到的伯特蘭羅素的研究,似乎可以更進一步理解狄克所要表達的為何。(參考版本:波赫士全集II, pg152, 陸經生 譯;”From Allegories To Novels“, pg337, Selected Non Fictions )

簡單說…在Baynes口中如此違反人性的語言觀(以至時空觀)之中,語言文字的意涵變成是處於“勒死”的狀態,使意義、用途與其累積、衍生、引申、譬喻、諷剌、破壞、變形、演化等等進階功能,也全變得單向化…斷筋斷腳…或呈一片死水狀態。你也可以說這樣形意指涉都出了問題的語言,便是一種“精神分裂”的語言了。

重點是…Baynes所言的這般語言觀,始終會是屠夫手中的一把利刃,再落入神權政治的變體及去道德化的瘋狂行逕,屠刀便成了權杖神器,於是濫殺就成了神啟了。#於是語言律法淪為極權系統的壓迫刑具 #這很卡夫卡 #新文章會談到

上述這種僵化的語言將始終一成不變,始終光滑一塵不染,更只會不斷膨脹,它唯能直直往前行,往前毀滅,往前爆發~若讀者您依畫面聯想到剛提及的睪胴素、父權與…嗯嗯其實你的方向也沒錯,但這真是諷剌極了不是嗎!?

 

#變易的勇氣 說到這兒,讀者也該回想之前我們屢屢提到的…易經。易經的語言性與時空觀,對比納粹的思維構造…兩者的差異性為何便是關鍵。沒錯,菲利普狄克這是給我們上了寶貴的一堂課。並且…

 

#非晶質化的存在 ● 剛討論到Baynes發現的納粹式語言/時空觀,其實和我們更早在Part II開頭提到的”田上的沉思(第十四章)”,是互有呼應的,更確切地說是“對比”,並且後者正是“解藥”無誤:透過Frink的飾品設計以及田上對其的領悟,狄克為我們示範了語言、思想與藝術的抽象化過程之殊多可能性~層次性、韌性、多元性以及最重要的一環:狄克透過創作,帶領我們積極探索抽象與現實之間的距離,看清自身與別人 & 世界與宇宙之間的連繫,更與我們一同體悟真、幻與失真之間的輪迴交替…如此使人免於恐懼人生無常…更免於迷失在瞬息萬變的時空之中。

回想田上與Baynes所言便知:迷失與被恐懼支配的代價太大了。

同時高堡奇人透過Frink的設計,提出了造形、造像工程原理上的變通應用;參見文中對話:『一塊金屬從有形熔為無所形,無所指涉意義,更無所設計性與設計意圖,成了一種“非晶質”(amorphous)的存在…』,因此『整個世界都指向了它,它的名稱不叫藝術,它沒有形態,更沒有宗教…它實然是這個世界上的新物。』(自行簡譯自Ch11, p.184&186)。

Frink的設計理念,是當語言、符號、創作及表達,已更進一步脫離了傳統造像模式的約束(如模仿、臨摹、重現現有形意 #別忘了擬仿物與擬像 #4th-Order),使其成形於無所形,存在於其自身存在的境界,這亦使其創作與觀者之間的溝通、意寓延伸、象徵性及流變轉化…等等,皆成為多元地,無盡地,不斷延伸的“開放式”的狀態,如此更使田上從中領悟了易經之道,還有其所在世界邁向和平、平衡的新方向。#說不定這也是曼哈頓博士在火星上所領悟到的

p.s. 也就是Frink製造抽象手鍊的橋段,才讓閱讀中的筆者我不時聯想到布希亞的擬像理論。進一步說,其實高堡提到的米奇手錶、贗品的古董手槍、兩支一模一樣的打火機(但其中一支是美國總統用過的)、日本夫婦假裝的美國化生活、日本轄區、納粹美國以及中立區的景觀建物、沉重的蚱蜢這本書的內容…如果認真分析便可預測…根本所有擬像原理都包括了,而且是有所步驟的。

當下只覺得是狄克活用了布希亞的理論吧! 沒想太多。而就在編寫此段筆記而需要查證資料年份時,發現事情不是所想的那樣。

原來在高堡奇人出版的1962年,布希亞還在學校教書做做翻譯,直到1968他才發表博士畢論,也就是布希亞的首本著作「物體系」 (The System of Objects) ,1968對法國學術界以及後現代主義思想的崛起而言,也是極為重要的一年。菲利普狄克與布希亞之間的相似性絕非絕屬巧合,上述討論美國擬像化的段落已經列出諸多非巧合的跡象。

 


 

III.3:約瑟夫戈培爾們 #小說家 #時事 #這裏是沙盒區 #不斷修正 first retrieved Mars11~23mmxix/e373&P133~134@Ch8


image source: bit.ly/ResistanceRises & here

“They know a million tricks, those novelists. Take Doctor Goebbels; that’s how he started out, writing fiction. Appeals to the base lusts that hide in everyone no matter how respectable on the surface. Yes, the novelist knows humanity, how worthless they are, ruled by their testicles, swayed by cowardice, selling out every cause because of their greed – all he’s got to do is thump on the drum, and there’s his response. And he’s laughing, of course, behind his hand at the effect he gets.”
―Philip K. Dick, 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就拿戈培爾博士來說,他就是靠寫小說起家的。寫小說的人能迎合每個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卑鄙慾望,不管這個人看上去是多麼道貌岸然。是的,這些寫小說的傢伙洞悉人性。人們因為貪婪,所以聽命於情慾,受制於怯懦,能出賣的都會出賣——作家只要擂鼓助威,別人就會對他作出反應。當然,他會為自己取得的效果暗自得意。” —摘錄自高堡奇人中文譯版,譯者: 李廣榮 (譯林,2013) #這段自己沒辦法翻得這麼順

 

我也以為我說完了但還沒,有種打怪打不完的感覺 (讀到這裏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 )

此段還有更多“閒話”#尖酸 #私人想法,按我繼續閱讀

 

第八章這段話也頗有意思,一樣取自於德軍官員:Hugo Reiss是駐於太平洋區(隸屬日本領土)的大使,那這角色蠻有趣的,怎麼說呢? 基本上他稱職的部份是做為官僚系統的一個環節,就這樣 (跟Juliana形容的“小仙子”不同)。而Reiss的心…他的心全被沉重的蚱蜢這本書給偷走啦! 他只想好好看完這本書(當然是禁書嘍,而且納粹看這書不行吧!?不過他不是那麼守規矩的人),但顯然他的轄區出了點事害他不能專心看書:阿勃維爾派了個間諜過來,還有個猶太人在逃中,警部有人跟他不同調,並且希特勒突逝再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整個體系進入過渡時期…

擂鼓助威是吧? Reiss的這段話令人想到所謂的“戈培爾效應”,整段摘自維基:

戈培爾效應(Goebbels effect)或者“big lie“,是指以含蓄、間接地方式向個體發出信息,而個體無意識地接受了這種信息,從而做出一定的心理或行為反應。約瑟夫·戈培爾本人解釋:「如果你說的謊言範圍夠大,並且不斷重複,人民最終會開始相信它當謊言被確立的期間,國家便可阻隔人民對謊言所帶來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後果的了解。」[1]戈培爾成立德國文化協會,並強迫媒體從業人員加入,透過購買、清洗、控制股份、審查、停刊等手段,對媒體發布每日指令,所有的報刊都必須與指令保持一致,否則強制停止出版。戈培爾還通過強制集體收聽廣播、所有公共場所都必須配備收音機、收聽國外電台受嚴厲的刑事處罰等手段控制群眾。

有沒有覺得好ㄎㄅ地似曾相識啊!? 你前陣子去小吃店看新聞吼!?

 

然而在現今世代,這種大謊言效應的盛行,表示該國家環境的民主化歷程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加把勁吧。

 

話題一轉~說到小說家…

藝術創作的“政治化”,或者藝術家被政治勢力給收編為附庸產品外包商,不論你說這些是異象或否…古往今來皆是見怪不怪。

事實是…有一種人(而且是好一大批),會有意無意把小說家、藝術家、電影/演藝從業人員、記者、學者等等身份(醫工科或其他高門檻專業人士也不是沒有),做為進入政壇的跳板或是農場,到此還好,問題出在深諳此道的人,蠻多會投向一些甚不正派的政治體系。根本威權追星仔。

為什麼? 大概因為沒血統就先從取悅主子的走狗戲子開始當,而走狗戲子在威權黨政體系當中不乏極度美化的包裝,譬如藝術文學。然後真正的藝術文學已被殺滅得差不多了。藝術才華…階級的跳板,這很過時,也很威權。 當然有的是因為當不成真正的藝術家,便當假的,或著真假對其而言不重要,哪個能帶來更多名利、成就與快感,哪個就更重要。

而環境背景使然,他們確實多是條件充沛,特別是工作場合的關聯性,重點是他們的嚮往以及為政治力量所著迷的程度,往往是不同一般的,可見他們被允許遠離政治的寫實狼狽殘酷面~ 保持一段似近若遠的美好矇矓距離,或者他們就是愛慘了那般狼狽殘酷。

 

回想一下剛才伯特蘭羅素所提到的幾位哲學家:身披學者的高尚神聖外衣,實地上職在幻惑人心,並且不藉刀槍就可造成大規模死傷,還能操弄政治力量、拉攏君主政客們…愛慘了那般狼狽殘酷,狂嗜這般無法無天的大殺戮…這種人怎能不投向政治的懷抱!?

 

另外,也偏偏,上述這些工作、專長或形象,其“頭銜”總是能夠輕易透過各種政治力量(傳統或變相)來定奪、鞏固……巔倒是非。而當中他們所得最駭人的頭銜並不是“藝術家”(或哲學家、思想家…以此類推),而是“藝術”~這 是 藝 術,這是哲學,這是思想~ 他們的作為就這樣被什麼個狗屁政治勢力給定論為藝術,甚至他們的霸行竟還被視為知識遠見。從此藝術淪為文宣道具,知識學習更將成虛設,然後再一整個世代下來…後果自己想。

是啊,如果你要的純粹只是頭銜與成就的話,那真是太容易了也太誘人了~政治的圈子總有各種套路系統給你選,遊戲方式琳瑯滿目~♫Welcome to the jungle we’ve got fun and games ♪。如果你要的不是這些而是切實的創作內涵的話,就別誤入叢林了。

 

只要半身跨入叢林就會感覺到政治力量做為一種魔力,一種瘋狂空轉的驅使力是如何運行;政治在為其奪得頭銜之餘,更可輕易地摧毀、扭曲所述工作專長的本質及存在必要性:站在政治力量的立場而言,是何樂而不為。

於是如上述所言…沒有藝術的藝術家,沒有新聞報導的記者,沒有政治素養的政治人物,以至摧毀思想的思想家,焚書禁冊的小說家…好一生產線。文創。然而效率過好的生產線+天賦異稟的材料,就會產生戈培爾這種超級病毒等級的狠角色了;效率差勁+庸材泛濫,只是造就一堆爛膿腐胞的,生產線依然能夠淵遠流長、遺害萬年←匾額題字首選。#還跟友人談過要不要送一些不分區的人渣這種匾額wwww

 

更甚的是,威權或集權主義的不少特質~ (這裏只能極籠統說) 譬如權力的過剩越溢,譬如對價關係的迷失,譬如對於意識型態的偏執思維,或是剛談到的極度自我膨脹、抽象思維的短路…甚至環境封閉鎖國,認知狹隘…很多很多都可以單從一個明明沒有作品、沒有實力,卻輕易可得藝術家頭銜(各種家各種師啦),或不擇手段也硬要展示地位成就的人身上…看到許多雷同之處吧! 重點就是…空,會吸引空,空,會轉動空,並且物以類聚。

像是富閥政客們與做不出像樣作品的二流藝術家,更是猶如小丑魚與海葵一般,兩者之間始終存在著各種光怪陸離的共生互惠關係:不但實利上可互惠(相騙互洗錢),精神上也如似嗑藥吸毒的同伙(共犯)一般。當然什麼扮演都只是前戲,前戲完了後就是互嫖了:政客嫖的是戲子們的巴結,戲子嫖的則是政客的讚美。一方阿諛奉承,一方惺惺作態,一方要玩窒息式的另一方哭著要喝奶。權力與權慾,汁噴般地膨脹其掏空的身心~ Top of the World, Mama! 人家是要留給媽媽的啊!

 

以上我紙上談兵的推理聽來尚算“通順”,都頗合理。直到最近一位摰友CZ聊到關於國內藝文圈的種種,他說…

可別忘了我們這樣的國家,在不久的過往,藝術人文根本只是黨機器的一環,而且是只能以黨機器部件的形式成立。而如今,你納悶為什麼藝文圈各種脫序脫節、光怪陸離的亂象層出不窮…甚至處處可見比邪教還邪教的意念與形式,為什麼? 為什麼這圈子這麼腐敗? 很簡單,因為…黨不見了,機器仍在。

不久的過去,所在環境根本唯有特定的生活背景,特定的階層,甚至特定的政黨體制的既得利益者…才有餘裕、有機會去接觸到藝文相關的產物,吸收相關知識。不止藝文,殊如外語與各種專業技能亦然。文的東西在過往那樣的國家體制,實際上等同文宣的材料,文人亦充斥著宣傳走狗,那沒了黨了之後,還在那機器裏捲動著的藝文,又為什麼來宣傳背書!? 你說呢?

而如此情形這對非既得利益者而言,就像是一個沒有圖書館的世界,一個沒有平等、希望、自由…沒有思想與自我…沒有意義的世界。並且伴隨著那機器所致的各種無形殺戮~思想的殺戮尤是(深植國民教育體系之中),使得這既得利益族群,縱然坐擁藝文資源與認知,卻惟能以一種相當短路的、扭曲、表裏不一的方式去吸收、去表達、去教育、去傳承~自覺不自覺地做為機器的一部份。抽象與現實的認知短路嗎? 何止哦!

抹滅思想的機器,造就一群不思考的人,過得太好不必懂得思考~有資源卻不斷消費吸吮,過得太差不知如何思考~打滾於衝動與暴力的相殺之間。這兩群人的兩極化…對立化…最近太多這種間歇性的對立衝突了…嘛都有劇本的…看看政客們的爪牙還滴著血呢…

我始終不屬於這兩端,擺明了就是這樣,或許如此我不曾對任何事件有所歸屬感,但至少還明白…這世界不是只有這兩派人,甚至創作、思索以至關懷之者,甚少來自這些人。那我思考嗎? 有,但大概也是一種為了在夾縫中求生存而激發的能耐罷了。生存,是思維與自我的生存。看看我的書寫創作,就那程度而已吧……

喜歡友人說的一段話:在這環境(機器)之中,一個無才的創作者,根本不必也不能去面對自己平庸無才的事實,因為這兒有的是一套套的套路,可給他去迴避、否定事實。一輩子也套不完的套路迴路。

我們就這樣坐看一隻隻走狗鼠輩困在牠們甘願被困的迷宮中。藝文界。名聲。成就。讚美。大謊言。

但終究…

都是混雜著的。真混著偽,舊混著新,民主混著專制…混雜,並相互拉扯著、侵蝕著、吞減著…

 

那為什麼這等亂象如此猖狂? 這些人這般囂張妄為? 認真說…因為…他是他,你是你,我是我…因為這世界有正道可走,亦不缺旁門左道可行,且有的人會往高處爬,有的人盡往低處流,有的更將與惡同流視為隨和中庸。路,百百條,人,百百種。

重點是,全都是相通相繫,又全都是有正必有反,有暗必有明,一物剋一物,無終又無盡。這就是我們該有的現實感、語感與時空觀。咬緊牙關領悟它吧! 因為一旦沒有這個,誰都會在這老賊肖小橫行霸道的亂世之中瘋狂錯亂。

小說家,百百種。戈培爾這種人具有寄生蟲特質,也頗有手段,縱然歷史定位看來他也不過是個擔任霸權暴政的…小編,但終究還是給他“得逞”了不是嗎?然而別忘了,一物剋一物,我們還有菲利普狄克這種小說家~或許一生窮困潦倒,更倍受病痛所苦且不惜折磨自己的身心,但同為創作鬼才,他固守正向理念,於是一本書就可破解上百個戲子走狗,將讀者導向正道,可是…

讀者,卻也是百百種。百百種順流而下,逆流而上,百百種擅於拓路,或樂在迷失,百百種膨脹得空洞,百百種如沙細小,百百種沉浮於時間的漩渦,浩瀚的宇宙…

 

那麼現在…此時此地,來這兒您遇上了我~我們這種小說家:不是小人,不是聖人,是個”探路仔“ ~ 說會拓路還不夠格,但”畫地圖”的話…至少可以得個寫生比賽佳作吧! 所以給您畫個圖:一點一橫長,一撇到南洋…正道,邪道,歷史的岔路,時空的暗巷…十字對十字…欲望與恐懼的迷林,善惡與正邪的轉向…

這都是因為我們夠渺小,因為我們衰小到不時自我解嘲,因為我們小到可以反映何謂大,何謂無限,而且我們的思維結構有點不同…畢竟我們的自身,就是一座迷宮。所以您來這兒是要問路,還是要順著盲流來去。其實都知道的…

所以跟著我走跳就對啦! 索隆兄! #路痴也歡迎的_

 

 


 

Part IV. 悟。#wu-
頤,貞吉,觀頤,自求口實。#結論 #從這本小說領悟到什麼 #無限補充中 #2020一月工程中

“We are absurd,’ Mr. Tagomi said, ‘because we live by a five-thousand-year-old book. We set it questions as if it were alive. It is alive. As is the Christian Bible; many books are actually alive. Not in metaphoric fashion. Spirit animates it. Do you see?’ ” (Ch5, p72/e.202)

(自譯)『我們真是荒謬,」田上說,「因為我們靠一本五千前的老書而活,我們請教於它,把它當做是活的東西一般。而它確實是活的~活著的。就像基督教的聖經一樣。許多書其實都是活的。這可不是譬喻的說法哦,是精神讓它活了起來。你懂我的意思嗎?』

 

書本讀完,筆記寫完,首先想到的就是趕快回去找這一段話。田上活在高堡奇人這本書中,但在書中他可跨越兩個現實;高堡奇人活在易經之中,隨之跨越無數個現實。

然而我們的話…是易經活在我們之中,還是我們活在它之中呢?

或許此即杜撰與現實之別,又即人與書之別,又即有別中的無所別。遨遊於這番有別無別、有實有虛、有限又無限的幻化流變之中,都令人感到紮實、穩健~ 原來在這來去之快之中,才有慢,才有過去、未來、現在,才有長遠,更有永恆,而因此…人生、生命…一切變得渺小、輕盈、自在,同又時無限,無形,無邊無際,並且美好、樸實,更值得欣賞,值得追尋,值得關愛、守護、思索…並記述、追溯。

對我而言,以上是高堡奇人帶來的各番領悟當中…印象最深的一項。這領悟某方面是在重覆歧路花園去年在馬倫巴潛行者…等等所帶來的殊多感受,但是它更加深化了從前的那些感受,令人覺得彷彿自我及存在,似是實實然地以一具有形有態的人身,從容不迫行走在時空的無垠迷林之中,並漫步在玄哲的花園迷宮之中~ 而且這人身不但有頭有臉有手有腳,還是知道路的! 他更是在散散心呢! 然而這就是菲利普狄克的厲害,這就是菲利普狄克…的瘋狂!! 太狂了太迷幻了,不過這般瘋狂迷幻實在是好”貼心“呢! 蹴感心A~!

或許這結論對讀者您而言有些太玄虛了吧! 剛不是說了一堆關於政治、時事的各種解析與諷喻嗎!? 那些,就是路徑上的碎石子,路邊的花草,還有路前的迷霧,路上的狂風暴雨…還有路上的野狗和強盜! 因此這些不得不關注提防,卻都不一定是我最為在乎的~ 我的起點、路程與終點,並非為了這些迷霧與暴雨而行,但是沒有迷失的路,便不可能是我的路……況且,你我不都是為了繞路與躲雨,才會遇上彼此,才會遇上這本書的嗎?

 


#其他心得 #點睛 #我們沒有明天的世代 #失去的未來感

“The Tao is that which first lets the light, then the dark. Occasions the interplay of the two primal forces so that there is always renewal. It is that which keeps it all from wearing down. The universe will never be extinguished because just when the darkness seems to have smothered all, to be truly transcendent, the new seeds of light are reborn in the very depths. That is the Way. When the seed falls, it falls into the earth, into the soil. And beneath,” Ch7, p117/e305

(自譯)『所謂的道,便是光明先至,黑暗隨之。由於光與暗的原始力量相互制衡,因此萬物得以周而復始,萬象更新。世界不會滅跡終結,因為就當黑暗幾乎要扼殺一切、超越一切時,光明的種子將會於黑暗最深處開始萌芽,這便是「道」。當種子落下時,它會落向大地,落至泥土裏。而在不為人見的土地下面,新生命將會萌生。』

這段話,這則隱喻,這所謂的“道”,便是狄克在為我們修覆語言觀,時空觀,世界觀…

 

part. 1 點睛

光明先至,黑暗隨之…令我想起林權澤的佛學電影「曼陀羅」만다라 (1981) ,此片曾帶來相當的啟發與指引,今日閱完高堡奇人亦有類似的感受。記得電影裏破戒僧提到佛教儀式中所謂“點睛”的原理~形式上是將靈魂注入到雕像裏,實際上則是為自己黑暗的心靈來開光點睛,使自身透過覺悟而成佛

或許高堡奇人的“道”,或者它為我們讀者所做的修覆,恰似曼陀羅所述的心靈點睛~好的故事,會以知識智慧活化讀者的思維感知,使其懂得如何自行思索、覺悟。並且稍以譬喻和”圖解“來說明的話,也可以說這樣的點睛,是正好點在陰與陽之中,於是…黑中有白點,白中有黑點,太陽有了少陰,太陰有了少陽…依此相輔相成循環不息,萬物得以周而復始,萬象更新。世界不會滅跡終結。

倘若沒有這樣的點睛,沒有了這樣的層次、深度、循環性與生命死亡的週期輪替,這世界便會失調、失衡、失序、錯亂…而這等窘境或許有個更貼切的詞語來表示:Koyaanisqatsi


part 2. koyannisqatsi

去年的這個時候(2018年12月)讀完高堡立馬寫下下面這段筆記感想,當時我想到以東方的陰陽以及西方的光與闇等等古老的“隱喻”(metaphor)做為思索的開端起頭:

『站在陰或者陽的一端省思:是否因此…人類文明史上最初始的隱喻之中…的陰與陽、黑與白、光與暗…這些重要的隱喻、這些思絡的基礎輪廓、這些思維發展的基石,便如小說所述一般失去了相互之間的流通性、制衡性、一體兩面性,進而其所指涉的是與非、啟蒙與未知、生命與死亡…等等人類必備的認知概念,也將從此異化又失序,無法相輔相成,最後促使人的世界觀逐漸崩滅…時空觀亦將化為烏有…過去、末來、現在…全迷途失蹤。可以想像這對人的腦部反應與思想模式會造成多大的傷害。但傷害已是造成,且未停確,當然不會停確~ 它的大流行、大猖狂、大癱瘓隨時都會來。如腐血敗膿 (其中有一種膿胞,叫做意識型態),此等厄象更早已深植人體+群體之中~“那表示我體內也有吧!” 再加上環境、政治、宗教、遺傳、教育與文化的火上加油…使得一戰、二戰的血流成河,看來也僅是“過站” 罷了,但是這輛失速列車,看來已朝我駛來,但我…偏偏同時也是乘客…』

 

半年後收看了「老無所懼」(Too Old To Die Young , 2019) 這部較為冷門的劇集,其中一集的對白令人印象深刻:『…我們始終透過殘暴而進化,所以從前我們曾有尖爪利齒… (We evolved through brutality. That’s why we had teeth and claws…)』

此話令我思索…或許我一直以來都誤解人類長年演化進步的動力是知識、智慧與省悟。原來這想法不夠到位。事實上仍是殘暴在推進,且爪牙依然存在,只是會一同進化、轉化、升華。因此,知識智慧需成為心靈的爪與齒,而這樣新型態的爪牙,方可遏制無思無良的暴戾,使人類免於自毀…於自身的殘暴。

p.s. 所以語言符號中的各種隱喻及其各種變體應用,也一樣隨人類的知識、殘暴在不斷演進。從隱喻來觀察是有效的,它就像是…搽在爪趾上的指甲油吧 :p

 

因而回應去年的想法:

歷史上不成比例甚至無所用意的殘殺層出不窮,戰爭與大癱瘓式的毀滅更是頻頻發生,無法斷根…再來是人心原來竟是如此輕易就可失靈失能~人的盲目與殘暴不是bugs,是features~ 因而稍有不慎,人便會被一種渴望絕對毀滅、無機狀態的作用力所“虹吸”,所“著魔”…Baynes與田上的對話無不給我這般體悟。 p.s. 虹吸、著魔…佛洛依德會說這些終究是生慾/死慾的問題,但與在此說的陰與陽的失衡制衡並不衝突。然後去年查詢高堡相關文章書藉時,碰巧翻到布希亞在『象徵與死亡交換』Symbolic Exchange and Death (1976) 之中關於佛洛依德的死慾以及巴岱耶的耗費(expenditure)的解析,就讀得蠻樂的。

以上提到的這些極端「反人類」的行為、作用力,它們確實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該發生,但不該發生的“原因”,並不是它們的“不可能性”,意指攸關他們存不存在(或普遍不普遍)於人類社會的心智、思路與萬物運作的邏輯構造之中。這樣的思考方式是過時的。事實上這些反人類暴行不止存在,甚至一直存在~不是異象,就是象;從人類大腦機制到整體社會、歷史上的各番現象看來,早皆有跡可循,還有其作用原理,因此不該視其為荒誕無解,而唯能任其猖厥~ 更不該建立或維持一個唯能眼睜睜看著它蔓延橫行的社會體制。

或許…有人性就會有反人性,或許兩者相互曖昧糾葛千萬年,千萬年也只是短暫的小小開端。重點是要讓其如“光明先至,黑暗隨之”一般循環不息…

再回頭說,這些暴行毀滅之所以不該發生,是因為它們切切實實傷害了人類,侵犯了人權、危害了人類社會、環境各層面的循環運作。而沒人該承受這種傷害,更沒人應該透過這樣的傷害殘虐來獲利、享樂、生存(說到這就會想到Harry Lime這個角色)。但這世界並不完美,這世界如此險惡,不該發生的事始終在發生,該制止的也沒能每次都成功制止。有生態就有生態的破壞,生態的破壞久了也成了生態的一部份…但這個破壞型生態就必須再被破壞~修正型生態必得出現。

因此,在不斷不息的制止、修正與破壞之餘,應當強力防止最不該發生的大規模失衡、暴走~不能破到修不了。所以關鍵在於制衡,更在於制衡的視野、力道與動線。於是到這兒我需要認清、覺悟的第一步,就是…惡…止得了,但止不盡,止不盡,就更要止~無論是狄克透過Baynes所述的時空觀失序,或是鄂蘭所言的思考能力喪失/失靈(見我另一篇文章),或是伯特蘭羅素、鮑曼所言的暴政屠殺,這些書不斷提醒我的就是這件事吧!

也因為這一切如此龐大無垠,不是我一個庸材讀者可以釐清解決的,其實也不是狄克一人、一本書、多本書可以導正的。但他的確做到了些什麼,不是嗎?

乘著萬惡洪流得意向前行的人類文明~宗教統治、工業革命、戰爭與大屠殺~人類如同一隻隻根本不知什麼叫做“看見”的盲魚,只會狂吞權與慾的餌,毫無覺悟地游沉於陰與陽兩灘死水裏…

但書一攤,一本本,百百種…

為魚兒給點睛。

點多幾次就會被點成“複眼人”哦!

 

書是陰的東西,人是陽的東西,人寫著書讀著書,書說述著人的故事,人的歷史…

人的歷史其實是隱喻的歷史…又是人腐化隱喻又被其腐化的歷史…陰與陽,一物克一物,我怎麼懂了又更不懂呢?

p.s. #20200225 註記 :最近發現高堡奇人Baynes談述德國人抽象思維問題的段落,與伊藤計畫的「虐殺器官」的一段內容(台灣東販中譯版第36頁最後一行字開始)甚有呼應,其中在第37頁提到「國家」、「民族」以及抽象概念化為現實的描述,Anex我個人覺得頗有向高堡奇人致敬的意味~伊藤講的不就是剛才III.2我引用的“land. Volk. Land. Blut. Ehre. …”嗎? 而且這段伊藤寫得很好,表達透徹、強而有力。於是本誌的虐殺器官專文,我又開設了一段“沙盒區”試著解析比較Baynes自白與虐殺器官第36~37頁的內容。此段目前編寫統整中,讀者有興趣可來看看,但我更建議有空去翻一下虐殺器官這本書…第36頁真的很有意思。

 


part 3. 沒有未來

並且上述各番啟發及前因後果,還令人聯想到Rollo May說過的:「憂鬱便是源自失去構建未來的能力」(原文:“Depression is the inability to construct a future.” )。這句話很重要啊! 一語點破我們世代的問題。所以又想起了Mark Fisher (K-Punk) 的多篇研究…以及他的不幸離逝。個人對MF所研究的資本主義之惡並不太感興趣的(基本上不是我的菜),但他的文章曾反覆提到我們所處的世代,是如何失去了未來:未來感的失去,未來觀的從缺…這方面講的都好精準,很容易引起共鳴,他的說述完全像是自己身處於暴風中心的實況報導,太賣命了也玩命了 唉…#無奈吧

是的,關鍵出在於時空感,特別是未來感,廣義狹義直意喻意的未來感皆是。

看來未來感與時空感的失去,是為必然;每一代都會失去,彷彿這番“失去”,都也是一種印跡時間的方式。重點是該如何面對、修覆、產生或發現嶄新的觀維,而不是沉迷於迷失,痴嗜於毀滅。(想到:「水往低處流,人心也往低處走」#攻殼 #2nd Gig)

所以…輕輕地放下它們吧! …辯證、形而上、儒學、佛學、法學…甚至是存在主義、後現代…暫時放下它們的世界觀與時空觀吧! 再拾起別的書來看看,或許是本剛出爐的新世代的新書,或許是本三千年的古書…或許往自己的肚腩一翻~翻翻一頁頁的故事,填上一頁頁的空白…

Do not believe—and I am dead serious when I say this—do not assume that order and stability are always good, in a society or in a universe. The old, the ossified, must always give way to new life and the birth of new things. Before the new things can be born the old must perish. This is a dangerous realization, because it tells us that we must eventually part with much of what is familiar to us. And that hurts. But that is part of the script of life. Unless we can psychologically accommodate change, we ourselves begin to die, inwardly. What I am saying is that objects, customs, habits, and ways of life must perish so that the authentic human being can live. And it is the authentic human being who matters most…

(簡譯)不要相信—我是認真說的—不要以為凡有秩序及穩定就是好事,無論對社會而言或對世界、宇宙而言。老朽的、垂死的,皆必須讓路給新生的事物,因此當嶄新生命誕生之前,垂老的必須衰逝。這其實是相當危險的領悟,因為我們因此明白所有熟悉的事物都將有消失離去的一天,而這會令人痛苦,可是生命就是如此運行的。除非我們心理精神上可以接納、適應各種改變,不然我們內在將只能不斷死去。我所要強調的是…事物、習俗、習慣、生活方式等等都必得衰逝,如此真實、真切的人類才得以活存,也唯有人類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click for source) How to Build a Universe That Doesn’t Fall Apart Two Days Later
by Philip K. Dick, 1978

其實…

生長在這塊土地上,除了未來感的混亂之外,還會有歷史觀、記憶追溯的先天性缺陷。垂死與腐朽的無法消逝,新生的頻頻胎死腹中,使得過去不行,未來不行,處處死路,困在瑣碎的現在…這是我們天天的人生交通路況。所以一不小心,就走不出來了。因此幾十年看下來,不要說歐洲了,我們確實也都患上了一番時空觀迷失的“病變”~一種群病吧! 而且會傳染、遺傳:感染輕至心緒表層,深至一代代的傳承。或許幾代下來你會發現有很多精神上的、社會上的亂象是幾近無邏輯可尋地怪誕…並且殘忍;自己身邊確實也有些人事物已是病入膏肓。但終究,還是有些人蠻能適應的,甚至…都蠻奇葩的! 人的心智還是有在進化吧,也真的是一物剋一物,有正就有反啦…

 

所以怎麼辦?

沒有什麼特效藥的,就算是一本書、千本書帶來的領悟也不能治本的。但緩解之計是在於…如果對自己的身心狀況還有所在乎,並與對這塊土地還有所情感的話,那至少得以某種形式,來理解過去,認清現在,並且試著耕耘、建構、維護未來吧! 就算是步入時間的迷宮、記憶的廢墟中走走也行,就算是開開玩笑說說平行世界中還有另一個自己也無妨。這一環節還保得住的話,或許都還有挽救的餘地…

#暫時這樣想吧 拾起高堡奇人這樣的一本書,就像是田上凝視著手中的小銀飾,它是我們愛書人專用的靈魂轉換器、時空旅行器~有了它便能以閱讀的形式,來穿梭於陰與陽,真與幻,過去、現在與未來,並且自如轉移於黑暗與光明,死亡與生命,想像與現實。所以…走得出來了。

不住高堡的高堡奇人,不住永生城堡的荷馬,不住在自己的國家的我…不同的一個個相同。而未來,只是另一個現在,亦隨即的一個個過去。這成了我的未來~未來觀,未來感,並令我感到輕鬆、自在…於是這是我的道,而且已經上路了~ “on the road” 了,所以離你們更近,也更遠了。

 

(正文完)

 


#附錄A. 易#eazy #lastupdate0515mmxix
乾,元亨利貞。九四,或躍在淵,无咎。#一些閱說過程中的“弦外之音“ #內容不定期更新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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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有形無形 #見識淺薄啦

紙本書讀過第一章後,我說要去圖書館借易經來看。先是問我家老人家們對於易經的認識,他們說是中國四大書,但只隱約知道易經是卜卦相關(還說孔明出戰前會查易經看卦象),說不出章節內文片段。我還問他們「會不會很大本啊?」「應該很大哦!」所以我帶了大袋子要去裝。

為什麼要問呢,那是因為Anex我自從國一以來沒啥讀過國文。要不就是出國留學,要不就是讀的是工科的,且上課時根本沒啥在聽;其實大一國文必修課還差點被當。此外中文作家的小說讀物…小學有陣子狂看金庸、古龍與倪匡,可之後就很少看了。總之對中國古書的認識是止於極粗淺的常識性了解而已。

好了,那麼去到圖書館啦,就只見各種易經的”今講” 與 “注釋”,各種應用叢書~ 職場易經、愛情易經,各種算命書,於是我跟圖書館員求救:「我要原版,就是最原始的古書『易經』,不是解說的。」結果我們愈找愈覺得不對勁,總之就是沒有,可能被借走了吧!

當下還想到攻殼機動隊 (TV版SAC 2nd Gig系列) 的「個別的十一人」論文最終篇章…那以為始終存在但根本不存在的篇章~劇中的學者還在書櫃上找:怎麼突然找不到了!? 昨天那本書不是還好好放在這裏的嗎……

結果維基一查才知我所以為的易經,那一本最原始的原版的,那就叫易經的易經…已不算實然存在了。易經原本分成《連山》、《歸藏》與《周易》,可頭兩者已經失傳不可考,周易則流傳下來,也就是它的”演算法”。周易那一套卜卦方式與解說是有流傳下來,不過在周朝它是只甲骨文形式呈現的,並流傳、歷經幾百年幾千年的演變,產生各種不同的註解,不同的見解,不同的加油添醋,不同時代的理念放諸於中…固然漢語本身的語法文字也一直在流變演進。因此真正最原始最純的,一本如辭海一樣大的稱為易經的古書…一直存在腦海記憶中的這本書…嚴格說它並不存在,或者是以非實體形式存在;當今存在的實體,就算書名僅為易經兩字,也都是像孔子(and friends :p) 所編著的「十翼」或者像鄭玄朱熹劉一明以及現代化的講解版本了,總之版本是一直在翻新、延伸的。那麼非實體的話…嘿嘿…

_

…這令我想到一些事。什麼都是的書。什麼都不是的書。什麼書都是這本書。什麼書都不是這本書。不可信的書。人本身的DNA就是書。不存在的書才是書最終極的存在:得以躲過各種禁書令,繼續在時空中不斷幻變、流轉…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exists to end up in a book,” Stéphane Mallarmé (1895) 突然想到這句格言。#這句格言放在這裏好喜歡

 


#附錄B. 承。#legacy
晉,康候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 #比較小說與影集之別 #簡單說說

說到高堡奇人,菲利普狄克的原著小說和美國串流平台Amazon Prime所推出的同名影集系列,存在著相當多的差異,例如角色不盡相同,領土劃分不太一樣,可是劇情結構、精神與世界觀其實不怎走鐘哦。簡單說影集版像是原著的推衍,並聽說含有殊多狄克其他作品的沿用,同時原創的材料也挻豐富的。步調方面的話,影集更加緊湊,雖然有些部份(不少集吧)略感沉悶,但許多動作場面都呈現得極具張力~ 而且拍得很好啊,所以影集版已經不是小說的那種“小菜格局”了! 闡述道理與資料報導的部份也沒像小說那麼地著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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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集版最吸引人之處就是架空世界場景的重現,像是第三帝國轄區內的時代廣場,還有日本統治的舊金山,以及科技卓越的…的60年代。看第一集時真有嚇到,因為這在小說之中沒有描繪得那麼明確~納粹標誌到處都是的紐約都會到底是什麼樣的光景? 是說現今現實的話…大概戴上電影X光人(They Live)裏的太陽眼鏡就看得到了。

影集中的人物刻畫個人覺得頗為成功啦。知性率性的Juliana,就如狄克所述,如其所好~是個美國風+南歐風韻的棕髮美女。認真說的話,個人覺得年輕的珍妮佛康納莉100%吻合原著中的Juliana~美若天仙…甚至有點古典好萊塢美伶的氣質,但某角度看也有些男孩子氣,有些中性的感覺,無論如何Juliana必須架勢十足。有趣的是珍妮佛出演的科幻電影『極光追殺令』(這部超好看德!),男主角就是等一下會介紹到的Rufus Sewell~影集版高堡奇人之中的納粹軍官John Smith。


女星Alexa Davalos詮釋的Juliana當然沒我想像中那麼完美+誇張,但客觀而言她的氣場是撐得起Juliana的,可惜演技方面略為平淡,到大約第三季才感覺不會那麼生硬。另外影集版的Juliana其實還比原著小說還具深度。怎麼說呢,小說一開始時Juliana真的蠻…蠻刻板的,要等到和Joe去科羅拉多/拉斯維加斯渡假時才開始展現多樣性., 最後Juliana會見沉重的蚱蜢的作家時也很有意思,彷彿Juliana終於體悟自我了一般。重點是…影集版的Juliana才有“Hard-boiled“ 這種冷硬派+反英雄的人設,就像黑色電影的角色一樣~ 要解謎,要打怪,而且具有全身是傷還打不死的主角光環啊!

影集版高堡奇人之中,僅次於Juliana的要角就屬John Smith。Smith是原創角色,是Reiss嗎? 沒有,小說中Reiss戲份沒那麼重,性格刻畫也沒那麼細緻,然而Smith正是高堡奇人小說提煉出來的精華人物,不止如此,Rufus Sewell無論是形象、談吐、矛盾面都詮釋得可圈可點,甚至可以說影集版的戲劇張力和步調是由他在帶動的。

有趣的是,之前影集版的reddit討論區有不少劇迷在爭論John Smith的正邪,因為某方面他人不壞,某方面他又有極為走狗、冷血無良的一面,所以到底是如何? 只能說他是一個很寫實的極權官僚,也是一個很寫實的父親與凡人。老實說這些評論愈看愈毛…正邪善惡左右都變得好模棱兩可啊! 但別忘了到了第三季時,好像…好像我們剛聊到的那個太陽+少陰概念出現了哦,是不是另一平行世界的另一位Juliana與另一個John Smith,又是全然不同的性格呢?

p.s. 爬文查資料時發現高堡影集觀眾的年齡層比想像中低很多 (好像跟『黑鏡』的觀眾層不太一樣),很年輕化很有活力耶! 所以多數觀眾關注的就不是狄克欲以告諸世人的”警訊“,也不是小說所敘的那番玄妙的思路架構。然而微妙的是…極權與民主的意象在這世代本即曖昧不明,在美國這擬像大國更不用說,現在再透過劇中華麗的衣裝、帥氣的臉龐、剌激血腥的打鬥場面來烘托…一切好像更加模糊、玩味了…意外也不意外。所以那就,歡迎光臨”multiverse”吧!

影集版之中也有大臣田上及間諜Baynes/ Rudolph Wegener,這兩位的選角及演技一樣令書迷心服口服。那小說中所沒有的,就是Wegener與John Smith的友誼,以及Wegener行剌“某位”高堡奇人的橋段。感覺田上與Wegener在小說之中的份量較重,因為有許多資訊需透過兩者的對談來呈現,反之影集中還是Juliana和Smith為主角,然而田上和Wegener也沒被忽略就是了。

比較可惜的是猶太裔珠寶師Frink的部份,個人覺得定位上比較尷尬~其實小說中他除了研發珠寶之外,就是個工具性的角色~展示卜卦,回憶納粹惡行等等,可以推衍的不多,在影集中還能做為Juliana的“打怪伙伴”都算不錯了,不過個人認為…劇組把更多心思花費在創造新角色是對的選擇。戲份更少的人Robert Childan嘛,至少影集中他與日本年輕夫婦的晚餐對戲,是很忠於原著的哦! 這段幾乎把小說提到的細節都演出來了,只是一些物件的設定上有所更動;個人是覺得影集版的詮釋反而比較出色,小說的段落講得有點太細太冗長,而且…這段的敘述很多地方看不太懂。

那原著小說的結局是開放性的,劇情停在Juliana拜訪沉重蚱蜢的作者之後。而到了第二季,小說家、反抗組織與納粹軍官之間還有各方面的交葛,這就屬原創部份了~像(上圖)Callum Keith Rennie所飾的Gary Connell就是原創角色。John Smith的升官之路更不用說了。Juliana被迫投向第三帝國並暫居於其轄區,這小說中一點都沒提到。另外Joe Blake的身份與身世,在影集之中也得到更加的延伸;小說版的Joe明顯是個義大利人,和納粹的習性行事不同調,和Juliana的關係更不怎複雜曖昧。

個人覺得第三季會比第二季更有看頭,因為納粹”那不為人知的發明“出場了,畫面尺度也挻嚇人的,看到這邊真的有種「這該不會是我們的未來」的驚懼感。其實他們那個發明是有典故的,納粹真的有花時間去研究這玩意兒。諷剌的是這東西不用被發明出來,今日、明日、下一世紀,類似的暴政、殺戮、極權似將依舊橫行猖狂。

最後關於原著小說與影集的最大差異,就是「沉重的蚱蜢」的呈現形式。在小說之中,沉重的蚱蜢是一本書,在影集之中則是影片~一捲捲一盒盒的電影菲林片。之前剛看第一季時超傻眼的,怎麼可能!? 因為書要寫容易,可是要拍攝發生在平行世界的戰爭紀錄片!? 那五顆林! 若說是“偽紀錄片”的話,也需要出動大量群眾,那拍戲時怎可能逃過政府的眼線呢? 影集中的這個謎大概是最吸引書迷之處吧! 後來還發現, 原來沉重的蚱蜢的電影不只一部,而是像連續劇一般分很多集,並且有幾集出現了片中的角色人物,等於他們在銀幕中看見了自己做著從未發生的事,而且這些事是具有預知性的。所以這是這麼一回事!? 其實菲利普狄克的作品看多了,就大約猜得出來是什麼情形了,並且在第二、三季…特別是第三季最後一集,提示已經給很大很大了…

所以呢…期待高堡奇人第四季嘍~

 

(附錄完)

—–全文結束—–


#註解 #圖書資料:

//更多註解按我繼續閱讀

 

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a novel by Philip K. Dick (1962)

此照片為本誌作者所拍攝,版權所有翻印必究不可擅自挪用。

我讀的版本a (圖右right):
p.s. 本文頁數段落的節錄根據是這本;p.=實體書(本書);e.= 電子書版本
#印刷精美 #值得蒐藏 #今年開始黃掉
Publisher: Mariner Books; Reissue edition (January 24, 2012)
Paperback: 288 pages
ISBN-10: 0547572484 ISBN-13: 978-0547572482

我讀的版本b (圖左left):
Penguin Essentials #口袋書 #紙質很普通 #而且排版很爛
Publisher: Penguin; 01 edition (August 14, 2014)
Paperback: 256 pages #就封面好看而已 #很雷
ISBN-10: 9780241968093 ISBN-13: 978-0241968093

中文譯本:
高堡奇人 (簡體書)
作者:菲利普迪克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譯者:李廣榮
出版年:2017 規格:平裝,358頁
ISBN:9787544756532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CN11477890

劇集影音資料:
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Created by Frank Spotnitz
發行公司:Amazon Studios, Scott Free Productions, Headline Pictures,
Electric Shepherd Productions, and Big Light Productions
推出日期: January 15, 2015 – present
目前季數:3季;預計季數:4季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Man_in_the_High_Castle_(TV_series)

https://www.imdb.com/title/tt1740299

#附註 #關於翻譯 #參考資料
文章段落中譯註解:標有 “自譯“ 、“簡譯” 段落即為本誌照原文自行翻譯的部份,其他非自譯內容會詳列譯者與來源出處。

#翻譯好難 自譯內容主要功能為加強筆者個人理解、統整與記憶點←重要,並非對其他中譯版本不滿意~這本書很難翻的,譯者們都辛苦了! 歐洲與二戰相關術語好多,常常多看一個字母少看一個字意義就差很多,所以這邊的譯文都得長期反覆檢查修正。另外讀者也別太計較其他譯版的疏失;若英文閱讀能力okay的話當然建議直接讀原文,看不懂再請教中譯版本。實然本文自譯部份僅可稱為”簡譯“並偏重於”意譯”,也難免包含較多原文未有的虛詞綴字來串接意涵,但此般應用仍是以小說整體意念及上下文為考量,並非個人的武斷揣測,無論如何,除錯潤飾的過程將持續進行,敬請見諒。此外本文作者並非專業翻譯人員,切勿以專業高標準來評定。

書中的日本大臣田上先生,漢字的根據是日譯的小說版本。然而根據reddit一則討論所示,Tagomi這拼音指的應是田込這個日本的少數姓氏,但日譯小說則譯為田上(唸為Tagami),日本維基解釋如下:『田上信輔(たがみ のぶすけ)原文では「Tagomi」であるため、浅倉訳版で姓が改変されている(川口訳版では原文のママ)。』另外譯林出版社的簡中譯版電子書之中,是翻作田芥,但錯字/誤譯/轉碼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小;姑狗告訴我田芥是がらし tagarashi→至少做為植物是這樣唸的。後來再參考各種業餘字幕組的譯本,最後發現還是覺得翻成田上較有說服力。

#用圖 若非互文、情境上允許或已考量程度上的輕重,本文圖片不會使用大量富含納粹或象徵極權主義美學的標記符號、服裝或相關圖樣;極想避免的紅色+標誌的圖樣只用一張(有把顏色調淡)。圖片來源 #都是高堡奇人影集劇照:google搜圖,tumblr搜圖,GIPHY,維基百科以及自行拍照。

參考資料清單 #references #未完成 #unfinished #文章中大都有註明並加連結了
https://en.wikipedia.org/wiki/Philip_K._Dick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Man_in_the_High_Castle
https://ja.wikipedia.org/wiki/高い城の男
https://www.reddit.com/r/maninthehighcastle
https://www.imdb.com/title/tt1740299
https://www.bustle.com/articles/125093-what-is-the-grasshopper-lies-heavy-on-the-man-in-the-high-castle-the-films-titlehttps://www.goodreads.com/work/quotes/2398287-the-man-in-the-high-castle
en.wikipedia.org/wiki/Simulation_hypothesis
http://www.ollywrites.co.uk/2017/03/the-man-in-high-castle-simulacra-and_1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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